“什么事?”杨秀清眼一抬。
黄维江掏出份信件,双手呈上道:“有镇江罗大纲来报,不久前他与萧王娘的部下生出了些冲突,属下估摸着不可忽视,是以连夜打扰东王。”
罗大纲当日从武进城下匆匆赶返,于半途截着邓绍良,虽然罗大纲背后有镇江援兵,但装备比清军要差一些,在原野上,一时之间奈何不得对方,而邓绍良在经过接连数日的小规模交战之后,也明白想歼灭罗大纲部几乎不可能,于是双方达成了各自罢兵的默契。
对于向荣来说,没有取下镇江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罗大纲,在苏南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与清军不明不白干了一场,死了几百人,心里窝火啊,于是写信向杨秀清告状!
“哦?”杨秀清向下探出手,黄维江赶忙把信递了过去。
片刻之后,杨秀清把信一搁,呵呵笑道:“不就是为争地盘吃了些亏么?这事本来罗大纲就不占理,常州清妖官吏溃逃,与他罗大纲有何干系?算了,算了,就此作罢吧。”
“东王,不可啊!”黄维江连忙劝道。
“为何不可?”杨秀清皱了皱眉:“罗大纲与我们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我东殿可能指挥得了他?他可曾向天京纳过一文钱?他已经有了镇江与扬州,若是再占常州,只怕将来势大难以掣肘。”
黄维江拱了拱手:“东王,您怕将来控制不了罗大纲,莫非就不担心萧王娘?苏松太常自古富庶,现今已归尽萧王娘所有,只要再有一段时间,这又是一个罗大纲啊,甚至势力会远超罗大纲,介时您又拿什么来掣肘?不是属下小人,您别忘了,您曾下令让萧王娘撤军却被婉言拒绝!”
这话令杨秀清坐直了身子,目光一阵闪烁,便沉吟道:“区区女流之辈,难不成还能造反?”
黄维江顺着话头道:“萧王娘乃天王御妹,理该不会,可是王枫难说,他本是清军降卒,与我太平天国无甚渊源,只是侥幸抓住了陆建瀛才得以获封罢了,诚然,他已没有降清的可能,但谁能担保他不会自立门户?东王,您不得不留个心眼啊。”
杨秀清的面色沉凝起来,好半天才道:“不是有萧王娘任监军看着么?”
出乎意料的是,黄维嘴唇翻了翻,满脸的欲言又止之色,却始终不开声。
杨秀清不禁讶道:“黄维江,你想说什么?”
黄维江小心翼翼道:“属下不敢说。”
顿时,杨秀清脸一沉,不悦道:“你跟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大胆说,无论说什么,本王都恕你无罪!”
“那....那属下就斗胆了!”黄维江结结巴巴道:“萧王娘年纪青青就守了活寡,这个....女人都是什么德性东王您是清楚的,更何况萧王娘幼时以卖艺为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可不比那些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讲究三贞九烈。
而王枫生就一副白白净净的面皮,又口才了得,朝夕相处之下,萧王娘也许....也许会因寂寞难耐被勾搭了去,女人一旦动了情,往往会丧失理智,若果真如此,属下敢肯定苏松太常的实际控制人是王枫,萧王娘只是名义上打个头,用来应付您与天王。
当然,这纯粹是属下的猜测,绝无任何对萧王娘不敬之意,请东王明鉴!”
杨秀清的眼皮猛的一跳!说实话,他对洪宣娇不是没有心思,洪宣娇年轻貌美,又是寡~~妇,往往寡~~妇,小媳妇之类的女人比黄花大闺女更能撩拨起男人的念想。
但在萧朝贵战死之后,原西殿部分僚属转投了东殿,勾搭洪宣娇是可以,却必须考虑这些人的感受,同时洪宣娇掌女营,能量颇大,他还得顾忌到洪秀全会不会猜疑,也由于杨秀清的身边不缺漂亮女人,因此把这份心思给压了下去。
只不过,杨秀清暂时不打洪宣娇的主意,不代表他能无视洪宣娇被别人勾搭上手,如果确是如黄维江猜测,洪宣娇被王枫拨了二筹,那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这种事情不能多想,可越是不去想,就越往这方面想,杨秀清只觉得心里燃起了一团熊熊妒火,脸面也渐渐阴沉。
黄维江一直在偷偷观察着杨秀清的神色变化,不禁暗呼有戏,赶忙又道:“东王,属下听说,自从萧王娘与王枫取下宝山之后,直至现今苏松太常的所有府县,都没有开展私产入圣库与男女别营制度,这显然是不把您的喻令放在眼里,并且还定下了十税一的田赋,这分明也是自立门户的表现。
想我天国,实际在手只有天京,而他们拥有苏松太常二十余城,尤其苏州更是了不得,富户之多就象天上的星星一样数都数不清,若是给他数年时间发展,属下担心,恐怕就不仅仅是难以控制了,而是我天国将会变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