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渐青本就严肃冷峻的神色间又多了几分不耐烦。
曾旷在旁暗道不妙,心中暗骂道:“这田明辉,关键时刻他娘的又给我掉链子,已跟他打过招呼,刑堂的例行审查就这几日之中,还不长心眼。”又等片刻,还不见人,便上前提议道:“要不我去刘洵师叔那取备用的钥匙?”
“快去。”陈渐青挥了挥手。
曾旷领了命,匆匆离去,片刻功夫,便攥着两把钥匙回来了,并与陈渐青说道:“刘洵师叔正在炼丹,暂脱不开身。”
陈渐青根本没将刘洵当作回事,话都懒得接,指了指石门上的锁眼,道:“开门。”
“嗳!”曾旷跟个乖孙子似的,点头应了一声,将两柄锁匙****石门之中,吧嗒一拧,便听的石门后面一阵声响,三丈高的巨大石门在机关的力量下缓缓分开,曾旷抢在前头进去将墙上那几盏油灯点亮了,表现的极为殷勤。
反观孙璟,却是面如纸色,根本没勇气迈进库房,站在门口,已是一副听候发落的模样。
陈渐青在库房货架间缓缓走动着,时而停下,伸手一指,一众刑堂弟子便上前去清点,未过片刻便将一连串的数字汇报了上来,陈渐青心头微微一忖,察觉到问题,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冷意,转身看向杵在门口的孙璟,问道:“少了四百株冰灵花和三斤灵麝膏,怎么回事。”
“田明辉竟然拿了这么多,整整四百株!不是说只拿冰灵花的么,为何连灵麝膏也被动了!”听到陈渐青质问,孙璟心头一阵惊骇,愈发恐慌,眼角余光瞥向曾旷,事到如今,只能向他求助了,毕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曾旷听到陈渐青所言,也忍不住在心里暗中咒骂,这田明辉竟然打着自己的旗号捞偏门,实在是该死,但转念一想,反正都是黄裳背黑锅,暂时也不去计较了,见孙璟向他求助,挑眉给了个眼色,自是让他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的意思。
孙璟会意,收住目光,硬着头皮说道:“应该是遭贼了吧!”
黄裳在旁看着,不禁皱起了眉头,孙璟这人实在太老实了,撒个谎都撒不像,破绽百出的。
而且他也很不理解,孙璟为什么要撒谎。
明明是田明辉监守自盗,看他之前的种种反应,心底应该是有数的,此刻直接将田明辉供出来就是了,他为何不说?
然而更出人意料的是,陈渐青竟然没有任何怀疑,只问了一句。
“何人行窃?”
“不知道。”孙璟很紧张,声音有些颤抖,一听便是心虚,然而陈渐青并未深究。
曾旷见孙璟顶不住压力了,刚忙上前帮腔。
“库房重地守卫森严,如果失窃无外乎内贼,最近谁来过库房,逐一排查便是,定能将这败类找出来。”
“那最近一段日子谁来过库房。”陈渐青用指尖轻轻敲击着剑镡,发出阵阵轻响,神色很平静,完全顺着曾旷的思路在走,甚至没有去追究孙璟的渎职之罪,只将重点锁定在了这个‘内贼’身上,两人事先绝对是商量好了的。
孙璟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声,但比起先前而言已是轻松许多,他着实没料到陈渐青如此好说话,简直是一反常态。
因此他如今跟丈二的和尚一样,有些摸不这头脑,觉得今天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
孙璟心里迷糊着,黄裳此刻却已豁然开朗,曾旷提到内贼的时候,他便明白了。
今日这场例行审查根本不是冲着孙璟而来,而是自己。
再将已知的几条线索整合起来,整件事情的轮廓已经无比清晰,看来田明辉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并不是信口开河。
事情若不出所料,应该是这般,曾旷让田明辉偷了灵药,然后引出内贼之说,栽赃于自己。
而如今在他住处之中,又恰巧有一坛冰灵花泡在烈酒之中,根本经不起排查。
只是黄裳有些想不通,曾旷怎么知道自己手里有冰灵花的?这事他只对孙璟一人提起过,还是在之前不久,琢磨片刻,隐隐弄明白了,曾旷知道炼制凝神丹的两味辅药,而他在库房之中调取紫术、赤须的事情曾旷也知道,由此不难推断出自己手里有冰灵花,念及于此,黄裳轻轻摇了摇头,还是大意了些,早知如此,该将冰灵花全部收进天阙之中。
好在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已经摸的一清二楚,稍作思忖,心中已有对策,便安定了下来。
因此听到曾旷将自己列入需要重点排查的人员名单之中,他也没有任何反映,完全在意料之中。
此刻心头只在想另外一个问题,孙璟这里到底怎么回事,他是曾旷的同谋,还只是单纯的被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