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脸色一霎那变的无比怪异,既不是纯粹的愤怒,也谈不上恐惧,只是呆呆的盯着太医看了半晌,而后转头看向一旁同样面色怪异的齐子然:“她的毒,怎么回事?”
齐子然脸上怪异的神情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他也在确确实实的为安平的水银中毒而感到震惊,安平虽然冲动愚蠢,但到底是皇家公主,最起码的防范意识还是有的,她用膳时所用的餐具,都是她从历南带来的防毒器具,还有平时睡的枕头也是天天命人检查,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这么严密的防范下还能把毒下给她?并且还是长期的慢性毒!
齐子然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对面的柳若汐身上。
除了她,他想不到还有谁,能有如此的手段和心机!
“朕在问你话!”
齐子然一下子回了神,跪倒在地:“父皇,儿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求父皇彻查此事,还安平一个公道啊!”
皇帝如针一般的目光落在齐子然的脸上:“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安平的事朕自会查清楚,至于你……”
“父皇……”齐子然神情痛苦的看着喜榻上昏迷着的安平:“您囚禁儿臣不要紧,就是安平……儿臣实在担心她的安危,她若是有个三长俩短,儿臣实在无脸见历南陛下与皇后啊!当初历南使者走的时候,曾要求儿臣要好好照顾安平一生一世,如今儿臣却连她中毒多时都不知道,自己还身陷牢狱,儿臣自身怎么样不要紧,就是苦了安平,还有历南陛下与皇后的一片爱女之心……”
皇帝看着齐子然的目光闪了闪,沉吟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了此事的又一面重要性。
安平是因为他取消了她与齐子然的婚约才会情绪失控毒发的,虽然这往深了想对安平是件好事,最起码提前知道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听在历南皇帝和皇后耳朵里,只怕事情是要完全变质的。
且不说二人如何爱女心切,就单凭他因为安平的几句顶撞便要取消俩国联姻,这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太能说过去,毕竟俩国间现在正处于急需维护关系的时候,这么做,无异于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思来想去,皇帝终是下了决定:“你守着安平,直到历南派人来!”
“你,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她的命,最起码要拖延半个月以上,明白了吗?!”皇帝厉声吩咐太医道。
吊半个月的命,对于太医来说还不是什么难题,他如临大赦的出一口气,还好,不是要他做逆天之举。
“是,陛下,微臣保证做到”
正说着,昭阳走进喜房,略一眼里面乱糟糟的场景,径直走到皇帝身旁:“父皇,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外面婚宴厅里还坐着一众大臣,个个都惶惶不安,儿臣快要安抚不住了”
听着昭阳温婉柔和的声音,皇帝本来乱糟糟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声音也随之变的温和:“昭阳,出大事了!安平公主在齐国中了慢性毒,这是有人蓄谋已久,想要坏了我齐国和历南的联盟大计啊!”
“那方才那个刺客……”昭阳的飘忽不定的眼神,若有似无的在齐子然的脸上瞟了一眼,最后落在柳若汐的脸上,从她的表情中猜到了一切。
原来是这样。
“先把那个刺客押着,过后再说!”皇帝的声音里有着十分清晰的冷意。
昭阳慢慢道:“父皇,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派人去历南跟历南陛下告知一切啊,避免有心人再次从中作梗,挑拨俩国的关系!”
皇帝点点头,视线在喜房里巡视一番,最后落在了齐辰逸的脸上:“辰逸,这件事你去办!”
齐辰逸点头应声:“是,父皇”
“那外面的宾客……”昭阳见皇帝的面色不善,即刻改口道:“儿臣便让他们全散了”
皇帝深吐一口浊气:“去吧,不必跟他们说太多”
昭阳点点头,转身走出喜房,临走时还与柳若汐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而二人的这个小动作,自然也被齐子然收入了眼底。
好,好啊,现在就连昭阳都站在柳若汐那边了么?简直是太好了!
柳若汐,你蛊惑人心的功夫,简直比你算计人心的功夫还要高超,我真是甘拜下风!
齐子然心中虽然这么想着,但面上却是一副极度痛苦的模样,在所有人看来,他现在是失魂落魄的,是心疼怜惜安平的,所以就连皇帝,也打算暂时留着他,最起码能向历南使者证明,安平的中毒与皇室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