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总会有些割舍不开的情怀,牵涉到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比如林晨之于萧逸然,便是萧逸然心中难以割舍的一段记忆。
虽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甚至可以说是已经是两世了,可是每每想到林晨,萧逸然心中总是还有一丝软软的酸楚。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至今萧逸然都没有弄明白,林晨到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有着上一世的记忆。
想起当年在这里暗中窥视即将回归京城汴梁和大长公主英惠完婚的林晨,因车帘挡住了视线,下意识地,如同孩童般吹出一口气,竟然真的把车帘给吹了起来。当时自己并没有发觉,事后经晴雯和麝月提起,才记得似乎真的做过吹气的动作。如今再想,萧逸然心中难免惊诧。现在的自己能够吹气伤人,是因为那天在雷雨之夜,在雷中凝练神魂后,身上才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以至于身手敏捷,力气增大了无数倍,甚至可以吹气杀人。可是,在北宋的那段岁月中,自己不过刚刚开始习练炼魂诀,元神遁出之后,连日光都不敢接近,那么偷偷为林晨送行时,是如何做到隔很远而吹动车帘的呢?
“不会是自己那时候便拥有了这个本事吧?”
萧逸然随即摇头否定了心中的猜想,绝不可能的。因为平时的日常生活之中,偶尔也会用力吹走书案上,或者身边看到的,附着在衣服被褥上的灰尘,并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
至此,萧逸然有些隐隐猜测到,会不会和自己的来历有关系呢?或者说自己在跟随女娲娘娘之前的出处有关系呢?
“小姐,快正午了,我们该回去了。”
晴雯的提醒,把萧逸然从沉思中唤醒,三人沿着下山的道路,来到路边的马车处,坐进马车,有朱利安和时远派来的向导一左一右陪同着回到翰林巷里,荣昌商行的住处。
这段时间,萧逸然四处游玩,可是苦了楚天和刘霞,师徒二人没日没夜地描绘着燕王府的蓝图。这一次可不像在苏州府,给吴王朱橚绘制蓝图那样简单。毕竟皇城内早已有很多建筑,所以必须仔细测量之后,才能逐一按照实际尺寸,画到蓝图之中。工作量是在苏州府的几倍不止。
心灵手巧的刘霞,在先生楚天的谆谆教诲下,已经开始上手,而且绘制出来的蓝图,不论是精度,还是美观,一点都不比楚天亲自动手的效果差。这让楚天看在眼里,顿时便忘记了日夜忙碌带来的疲劳。心中十分得意,自己竟然在晚年收到如此一位让自己称心如意的弟子,实在是老天有眼。
随着蓝图一天天完善起来,崔健也开始忙活了。一是要对照蓝图,到皇城中进行实地比对,给燕王爷办事,容不得崔健有半点闪失,一切都显得小心翼翼。这时,去西安办事的周一龙和林德也回来了。先来拜见了崔健,又去拜见萧逸然。这次见面可完全不是在日月舫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是客,萧逸然是日月舫的主人。如今却掉了个个,萧逸然摇身变成客人,而且是自己东家燕王爷的客人,从时远口中了解到,萧逸然的身份的确有些不同寻常。两人显得非常恭敬,而且小心。心中想着,好在在秦淮河上的画舫中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然的话,不说自己的饭碗,怕是将来的前程都没有了。
日子过得最不开心的要算飞龙寨半山腰的赵诚了。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拿下飞龙寨,这让久经战阵的赵诚很觉得丢脸。不是强攻不下来,实在是不能那样做。来到这里的第十天,兵部的行文就到了。虽然同意了自己这次出征围剿飞龙寨的土匪,但是,还是有责怪自己没有事先请示的意思在。所以赵诚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决不能让士兵出现大的伤亡,不然一旦兵部来个秋后算账,自己还是要受责罚。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飞龙寨中的土匪已经开始拼命外出搜集地上的残雪了,这说明寨子中已经没有了存水。三百多人的日常所用,加上几百匹战马,一天下来所需的水不是个小数。赵诚督促手下,派遣弓箭手,把飞龙寨团团围住,并给四位偏将,三位千夫长下达了死命令:
“谁要是放土匪抢到一片雪花,就提头来见。”
三天之后,也就是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飞龙寨中的两位寨主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弓箭虽然还有,不过寨子中一滴水都没有了,饥渴难耐的喽啰,甚至早已杀马饮血了。大部分战马,都已经被杀死。
“大哥,看来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们下山和官兵决一死战吧。”
“儿郎们都已饥渴到如此地步,哪里还有一站之力,就是想打,恐怕也只有待宰的份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吧?”
“去把儿郎们集中起来,发给他们路费,让他们自己想办法逃出去,出去一个是一个吧。”
“寨子四周全是弓箭手,不可能逃出去的。”
最后,走投无路的兄弟二人,只得选择了向官兵投降。
赵六安亲自写了一封投降书,用弓箭射了出去。不久就得到赵诚的回书,答应他们投降,并命令他们马上组织所有土匪,放下武器,自缚双手,一个紧跟一个,排成一行,到官兵的营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