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寇准自太平兴国五年(980)殿试高中,授官大理评事,被派往归州知巴东县。当时,刚刚大婚的寇准,因念及父母年迈,巴东县又地处偏远,民俗殊异,便留下新婚妻子宋氏在家侍奉二老,独自一人前往巴东任上。
时年寇准虽只有十九岁,却是有胆有识,是个胸中有沟壑的人。在巴东三年,劝农讲学,把一个小小巴东县治理的秩序井然,民富俗清。转眼,三年任满,回京述职。因政绩斐然,仍授大理评事,权知大名府长安县。到吏部领取了官凭,告假俩月回转下邦探望父母妻子。
三年未曾晤面,宋氏已是为寇准产下一子,如今都已经两周岁,满地乱跑了。孩子被老先生寇湘取名为“寇琏”,琏者,宗庙中盛黍稷之器皿,老先生取此名,乃含有传宗接代之意。
“父亲,母亲,成安县离下邦不远,大名府又是一富饶之地,孩儿想请父母同去赴任,也好晨昏定省,侍奉二老。”
“准儿,为父虽年迈体衰,却也尚能照顾自己。你母亲身体也算康健。你不过一小小知县,那点俸禄能养活一家三口已是不易,我们就不去了。再说,家业都在下邦,没人照顾,总不大好。这一次,你就带着妻儿赴任好了。”
“父亲,这可使不得。如果二老不去成安,琏儿母子还是留下替孩儿在父母跟前尽孝吧。”
“准儿,你父亲所言也是我的意思。我们留下来,你带着琏儿母子赴任。结婚三年了,总共也没在一起待几天。趁爹娘身子还算硬朗,你们夫妻多聚聚,寇家本来就人丁不旺,爹娘还指望你们多生育几个孙子孙女呢。”
宋氏在一边一直没有答话,听婆婆如此说,更是不好开口。
待晚上两人回到房间,安顿好小寇琏,寇准对着端坐在床沿上的妻子宋霞深施一礼。
“三年来,贤妻费心了。寇准在此谢过。”
宋霞扭身躲过,也急忙站起身来,还礼道:
“夫君何必如此,夫妻一体,夫君远去巴东上任,为妻在家侍奉翁姑乃分内之事,当不得夫君一礼。”
“当时为夫走的时候,贤妻刚怀上身孕,不想三年回来,琏儿已是满地乱跑的娃娃。上有年迈的父母,下有琏儿需要操劳。贤妻真的是辛苦了。”
“琏儿多亏母亲时常帮着看顾,自能说会走之后,父亲也十分疼爱,再加上琏儿也不是那种淘气的孩子,倒没让为妻费多少心思。”
接下来,夫妻说了会巴东任上的事情,就熄灯就寝了。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何况是三年未见的年轻夫妻。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两个月的假期,路上要十天,寇准在下邦只住了一个半月,就不到不起身赴任。最终还是没能说过父母,在二老的坚持下,寇准只得带着宋氏和寇琏,三口人启程奔成安县而去。
来到大名府成安县,安顿好家人,寇准已经从父亲那里听说了萧国良在燕山府路,任燕山府知府,也知道了五台山圣上被围,萧国良身陷辽营,身中箭伤的事情。于是,赶忙写封书信,一是问候,二是告知萧国良这位座师,自己权知成安县的事情。当然,也不忘在心中问候一下自己那位聪慧的小师妹。
刚到成安县上任不到半月,寇准便遇到一起人命官司。
这天下午,寇准退堂后,正在府里守着妻子宋霞,教小寇琏识字,耳旁边就听到衙门口的有人击鼓。慌忙来到大堂,听衙役报道:
“启禀老爷,有人击鼓鸣冤。”
“升堂,传击鼓者。”
一会功夫,衙役带进一位五十多岁,穿着华丽的员外模样的人。来人走进大堂,跪倒在地,口称冤枉。
“下跪者何人,因何含冤?”
“小人乃是成安县邱家村人士,姓张,名立人,今年五十有三。因家中少有积蓄,难免遭人嫉妒。三天前,小人正在家中闲坐,不想村里的光棍汉赵三喜跑到我家里说,在我家后园的树林子里发现一条人腿。
当时小人被吓了一跳,急忙跟着赵三喜来到后园,果然林子里有一处刚刚翻动过的新土,土中露出一跳人的大腿。小人当时就想报官,却被赵三喜拦住了。”
“他为何拦你?”
“赵三喜说,经官动府,又是人命官司,说不定会让我家破人亡。小人当时一想,赵三喜的话也不无道理。小人长这么大,从没和官府打过交道。也知道衙门里的水深。”
说到这里,张员外觉得话有些不妥,哪里有在衙门里说衙门不好的。
“你接着说。”
“见小人犹豫,赵三喜就劝小人道,反正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我不说出去,自然没有人知道,偷偷把这跳人腿埋了就是。小人也明白赵三喜之所以这样说,必定是想图财。小人当时就问赵三喜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