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转眼来到十一月底。自舅舅和王妈离开后,萧逸然见父母从没当着她的面提起过江宁府孙府的事情,也不便开口询问。只是在舅舅离开半个月后,捎来一封书信。无外乎是感谢萧国良的帮忙等等,临走时说过,抽时间带着舅妈同来拜望,信中却说一时抽不开身,等年后再来。
从母亲孙氏那里,萧逸然知道,舅舅家有两男两女,均已成家的成家,嫁人的嫁人。只是两位表哥都没有分家,大表哥跟舅舅经商,二表哥还在读书,也已是秀才功名在身。等明年就要参加乡试,靠举人功名。舅妈操持着一大家子,走不开也是正常的。萧逸然心中想到。
腊月初三,从县衙回家的萧国良对母女二人说:
“王知县三年任满,后天启程上京述职,县衙的事情,临时由我代管,估计年前有的忙了。”
“夫君,王知县任满,要是考核合格,必定会升迁到别处为官,不知朝廷派来的新知县好不好打交道?”
“这些事情,我们没必要担心。不论是谁来,为夫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情即可。好结交就结交一下,不好结交也没什么,再过一年半,为夫也三年任满了。”
“爹,我很喜欢这里,不想搬到别处去。”
“然儿,爹爹现在是官身,要到哪里做官,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萧逸然是真的很喜欢太仓这个地方,特别是自己居住的后院,安静而又舒适。
自从天气冷了之后,萧逸然就没再去县学读书。经过大半年断断续续到县学读书,萧逸然已经知道,县学其实只有童生,和秀才读书是免费的。启蒙班,其实是县衙的官吏,以及地方乡绅共同出资请来的先生,好让各家的子女到此就读。只有课堂是县衙免费提供的。
自从崔提刑夫人带着小崔浩来家里拜访过一次后,每次萧逸然到县学去,尽管崔浩在启蒙班读书,而萧逸然是跟童生班就读,崔浩还是只要得空就去找萧逸然玩会。中间,崔家母子又来过萧府两次。每次都邀请孙氏母女去崔府做客,孙氏每次都答应,却一次都没去过。不仅是没去崔府,县衙里萧国良的同僚家,谁家都没去过。
对此,萧逸然很是欣赏母亲孙氏的所作所为。萧逸然毕竟是有两世记忆的人,才不耐烦和那些官宦夫人应酬,更别说那些十来岁的孩子。
腊月初五之后,萧国良果真是早出晚归,忙碌起来。萧逸然每天到前院请安问好,往往十回有七回见不到父亲萧国良。
新年依然和去年那样简单。新年之后,则是拜年。因为萧逸然年龄小,天气有比较阴冷,孙氏也没带萧逸然去萧国良同僚家拜年。就是来萧府拜年的客人,除非如崔提刑夫人这样相熟的,孙氏也不让萧逸然前来会客。
新年之后,转眼就是元宵节。萧府因为没有什么亲戚,只是象征性挂了几盏大红灯笼。晚上一家三口在前院的厅堂中,吃了汤圆,也猜了回谜语。大都是萧国良出谜面,萧逸然和孙氏猜谜底。对于这样既温馨,又清静的日子,萧逸然看得出来,不仅她自己喜欢,孙氏和萧国良也很喜欢。
只是,十六这天,事情发生了变化。太阳还没完全落山,萧国良就从县衙赶了回来。萧逸然正在厅堂陪着孙氏闲话。
“夫君,今天怎么回来早了?”
没有像别的家庭那样,女人称做官的男人为老爷,孙氏一直沿用以前的称呼,称萧国良为“夫君”,萧国良也不称呼孙氏“夫人”,还是一口一个“贤妻”。
萧国良从怀里掏出一个书袋,递给孙氏。
“贤妻打开看看。”
孙氏看着萧国良,轻轻把书袋打开,里面露出来一角文书。展开之后,看了一眼,有些惊喜的说:
“夫君高升了?”
萧逸然踮起脚,从母亲孙氏手里接过文书,看到上面写着:
原太仓知县王富春,三年任满,考核合格,特左迁江宁府五品知府。原太仓县通判萧国良,经知县推荐,继任太仓县六品知县。待三年任满,再行进京述职。
落款是吏部。
“恭贺爹爹高升。”
萧逸然微微屈膝,对萧国良施了一礼。
“夫君,不是要等三年任满,经州府考核后,才进京述职升迁吗?怎么?”
“如今国家刚建立,急需大批地方官员。估计是临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又王知县推荐,才事急从权了吧。”
“这会然儿该满意了吧?起码三年内是不用担心离开太仓了。”
孙氏一脸喜意地对萧逸然说。
“最好能在太仓待三十年。”
萧逸然说了一句很孩子话的话。
夫妻二人相视而笑,孙氏把萧逸然抱起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贤妻,要不要写信告诉大哥?”
“夫君,要不先等两天把。去年大哥走的时候说过要来,后来写信又说年后来。现在已经是十六,如果二十之前大哥不来,再写信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