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点还在移动，只是移动速度非常慢，易晓天知道情况可能很危险了，干脆的放弃车，向着秀才那边冲去。

他冲出不到十秒钟，前方的茫茫黑暗中，隐约响起阵阵枪声。枪声节奏分明，以四声为一个小节奏，接连五次，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安静。

“不！”易晓天似乎想到了什么，发出悲痛欲绝的嘶吼。

通讯设备上的小点不再动了，他疯了般向着那里冲去。

秀才趴在南山崖的崖顶，周围是凛冽的寒风，身下是几乎尚带着温柔的血泊。

易晓天赶过去时，两个杀手早已远遁，而秀才却全身沾着鲜血，倒在地上，呼吸全无，仅剩下微弱的心跳。他的衣服上全身血洞，尤其是双手、双脚、胸口，二十个血洞排列得格外整齐，深入骨髓，鲜血淋漓，似乎对易晓天无情而又冰冷的嘲讽。那些都是子弹打出来的。

“盖亚，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易晓天悲痛欲绝，抱起秀才近乎死亡的身体，直接催动天眼，开始为他治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催动天眼时，面对秀才残破的躯体，他居然无法生出那种掌控一切、无所不能的心思。他突然有些害怕。

他害怕自己的医术不够，害怕秀才在自己面前死去。

天眼神通、幽冥火、《玄阴针法》、《易象**》、符术。他全力施展，竭力去挽救，可是却绝望的发现，这些曾经百试百灵的医术，统统都失去了效果。

幽冥火落在秀才身上，他的身体一块块死肉一样，完全没有反映，平时能够起到的加速伤口复原作用彻底失效。玄阴针法刺上去，也完全没有反映，符术丢上去除了止住了伤口流出的血，完全无效。天眼神通，不仅无法为医疗起到什么辅助作用，反而因为可以清晰看到秀才经脉渐渐衰竭，影响了易晓天治疗时的信心和心情……

总而言之，他的医术好像彻底失效了。

而这些平时极为神奇的医术之所以失效，就是因为秀才其实已经死了。其实易晓天也知道，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把这些归结于自己医术不精。

他一次次的尝试着，直到秀才的微弱的心跳都快要彻底消失后，他才慌了起来。

他抱着秀才的身体，不知所措，眼泪也不知怎么就决堤而出。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可以的。”眼泪溢出的刹那，他突然响起江湖郎中昔日前两天送给自己的那些神奇药丸，连忙掏了出来。

服下那枚奇异的药丸后，一股古怪的给人以生命希望的力量突然散发了出来。

易晓天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放下秀才的身体，强忍着内心无以伦比的愤怒、绝望、悲伤、再次开始治疗。

这一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玄阴针法》、符术、天眼神通、幽冥火，这些东西就不自觉的在他的手下融合。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次施展出的是怎样一种医疗术。

只是，随着那种医疗术的施展，他惊喜的发现，秀才的生命力在恢复。他原本枯竭的先天之气，正在一点点的凝聚。

而与此同时，他也觉得自己越来越累，越来越困，还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体开始流血。最开始只是眼睛流血，然后是嘴角、鼻孔、耳朵、最后甚至延伸到毛孔也开始渗出血丝。

他感觉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身体每一个部位，每一团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骚动，好像里面蕴藏着的炸药即将被引爆。

可纵然如此，他还在坚持治疗。

因为之前一直无法被治疗的秀才，现在正在以喜人的速度恢复。

他咬着牙坚持，哪怕透过天眼清晰的看到秀才体内滋生出的先天之气完全来源于自己，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治疗持续了很久，秀才终于在吐出一大口鲜血后，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一瞬间，他吓了一大跳。

自己面前的易晓天，哪里还有人样。除去依稀的轮廓，他处处皮肤炸裂，血液流遍全身，仿佛给身体镀上了一层血膜一般。

秀才想要说话，可是浑身无力，连动弹一下指尖的力量都没有，更不用提开口说话了。

“你醒了，就好……”早已超负荷又超负荷的易晓天露出释然的表情，吐出几个混合着浓厚血腥味，嘶哑得厉害的字符，身体便向后倒了下去。他的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秀才瞳孔猛的一缩，发疯般的想要凝聚出力量去拽易晓天，可却凝聚不出一丝力量。

不！他在心底呐喊，可易晓天的身体，还是坠入了茫茫的黑暗中。

南山崖下的海水，爆发出惊天的浪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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