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策马奔腾而去,气势恢宏,卷起漫天尘土飞扬,很快就消失在茫茫草原的边际!
妇人抱着孩子,又急又忧,“无忧啊,你差点吓死大娘了,以后可不能这么闹了!”
远处出来一个与小男孩年纪差不多大的小男孩,站在远处,喊道:“娘,潇潇阿姨来了!”
一听是潇潇姑娘来了,妇人立即喜形于色,急忙抱起小男孩,一拍自己的脑门,“瞧我这脑子,今天又是初三了,你娘来看你了!”
无忧已经从惊吓中走了出来,一听到娘来了,欣喜地拍着小手,稚嫩的声音道:“我今天一大早就等着娘了!”
妇人十分奇怪,“那你跑出来做什么?”
无忧的声音童稚无邪,“我看见娘的耳环是蝴蝶做的,她喜欢很喜欢蝴蝶,今天娘要来,我想捉一只蝴蝶给她玩!”
妇人的脸庞有些粗糙,微黄而红润,听到这样真挚而迫切的话语,无忧这孩子太可怜了,鼻子一酸,眼底有了晶莹泪光,哽咽得说不出话!
无忧的小手擦着妇人的眼泪,懵懂而纯真,“大娘不要哭,不然娘看到会不高兴了!”
妇人反应过来,忍着心底的酸涩,“好,大娘不哭就是了,我们快回去,不要让娘等急了!”
妇人抱着无忧匆匆赶回去,远远就看到一袭白衣飘飘地站在帐篷外,大风掀起白裙一脚,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美得触目惊心!
无忧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从妇人怀里挣脱下来,匆忙迈着两条小短腿就摇摇晃晃地往娘奔去,欢欣而急切,“娘,娘…”
聂臻静静地看着那个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小小身影,跑得尚有些不太稳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本就不是洁白的衣裳上面更是污秽不堪,但是眼眸依然十分晶亮,透着见到她的狂喜与期盼!
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也没有哭,无忧立即爬了起来,脏兮兮的小手就重新向聂臻伸了过去,对娘裂开小嘴笑,“娘!”
聂臻的目光越过他,看向身后走来的妇人,冲她微微一笑,“卓玛姐姐!”
卓玛看着眼前恍若仙子的女人,埋怨道:“无忧很想你,前几天就开始念叨娘怎么还不来看他?”
无忧抱住娘的腿,用脸蹭她,要娘抱他,聂臻弯腰抱起无忧小小的身体,对她歉然而笑,“对不起,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要是让人知道,我会死得很惨!”
卓玛身子一抖,低低叹了一口气,“能多来就多来吧,孩子这样可爱,你这做娘的怎么能狠得下心?”
聂臻黯然不语,热情爽直的卓玛姐姐怎么能知道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又怎么知道无忧这孩子是怎么来到世上的?
那些噩梦般的经历,无数次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那炼狱般的惨烈,能将聂臻常常在午夜梦中惊醒,杀戮,鲜血,利刃,烈火,阴冷,残忍,死亡,一幕幕在眼前晃动不止,搅得她彻夜难眠。
在阴森凄清暗夜中,只能紧紧地抱着自己单薄的身躯,蜷缩在*的角落,瑟瑟发抖,无论多炎热的天,都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彻骨的寒意,全身冰凉,似有一把利刃,在无时无刻地不断剜割,刀刀生寒,醒来的时候都感觉到全身都湿透了,那是虚汗,惊悸之后的虚汗!
有谁知道,自己这个生活在神灵之光照耀下万民膜拜的大祭司,实际上夜夜都生活在地狱里,从来都没有一天解脱过?
而怀中这个小小身体,是聂臻心中唯一的温暖和柔软,她要报仇,绝对不想把无忧拉进来!
她的生命里已经没有阳光了,不想无忧有一个生活在地狱的母亲,报仇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和子麟无关,和无忧无关,生活已经够黑暗了,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孩子也被黑暗笼罩,成为自己或者他人的筹码,只希望他能开心明媚地生活在阳光下!
看着卓玛脸上洋溢的简单畅快笑容,聂臻恨不得将自己蜷缩到阴暗的角落,没人看见她心底的怨恨和痛楚!
子麟曾经语气沉沉而有无限悲悯地问过她,姐姐,人世间所谓的复仇,最后往往没有人是赢家,你可真的决定了?
聂臻的声音里有自己都不知晓的决绝深痛,“我知道,可哪怕两败俱伤,我也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