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纷纷并没有将路让出来,而是挡在了北燕帝的面前,似乎在等着北棠海给出一个说法。
“海儿,你这是做什么?”北燕帝站在玉阶之上,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身黑色铠甲的北棠海。
众人的目光也纷纷落在北棠海身上,似乎等着一个回答罗。
北棠海目光如炬,宛如刀锋,扫过群臣,而后坚定的落在北燕帝身上:“儿臣认为父皇年事已高,愿代父皇统筹天下,以解父皇之忧,也好让父皇安享晚年。得”
云国公站出来开口道:“四殿下!你这是要逼宫么!”
北燕帝的手颤抖个不停,指着北棠海半晌却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北棠海扫过云国公,冷峻的开口道:“云国公严重了,本宫只是认为父皇年事已高,不再适合操劳国事,想要替父皇分忧罢了。”
“哼!四殿下好一张巧嘴,昏迷了这么久莫不是一直在打算着谋朝篡位?”肖父冷声开口道。
北棠海也没有理会他,目光落在北燕帝身上再次道:“还请父皇下旨退位,传位于我,儿臣自当令父皇颐养天年!”
“你...你..你这个不肖子!”北燕帝颤抖着开口。
北棠海目光沉寂,浩瀚如海,身后的将领却齐齐上前一步拱手道:“请陛下退位!请陛下退位!请陛下退位!”
雄浑有力的声音仿佛带着来自远古的力量,穿透屋脊,直达云霄。
北燕帝听着那整齐的肃杀之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在龙椅上,慌乱的扶住一旁的金龙扶手。
“四殿下!你这是当众逼宫!简直罪不可赦!”一名武将站了出来。
大多朝臣心有戚戚,直觉认为北棠海这段时间的昏迷是假,趁机图谋篡位是真,更是没有料到北棠海所带领的不过区区数千人!
北棠海依旧稳如磐石,目光坚毅的看着一身踉跄的北燕帝。
单手后背,缓缓抬起带着墨玉扳指的手指,身后的将士们齐齐抽出腰间的佩刀!
寒光乍现,刀芒凛冽,如万万根银针射出,如千万条毒蛇蓄势,如百万头猛虎下山!
一瞬间,整个大殿充斥着浓重的肃杀之气,仿佛秋风扫过,落叶盘旋,在朝阳之下,却莫名的有着刺骨的寒意。
“请陛下退位!”整齐的声音再次迸发而出,宛若洪钟,对着北燕帝的心口重重一敲!
一队守护大殿的侍卫冲出来,守在众臣面前,同手执刀剑的将士们对峙着。
杀气逼人,那是经历过无数生死淬炼的力量,来自灵魂深处的力量,仿佛只要他们在那一站,众人的眼前便忍不住浮现出一幕幕血雨腥风的杀伐之景!
随着这些将士的一步步逼近,守护众臣的侍卫忍不住一步步后退着,举着刀尖,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敌人。
北棠海一步步向前走着,朝臣一步步向后退着,倒不是真的没有人敢同他交手,而是面对着北燕帝这个气势将近的君主,没有人还愿意卖命!
朝臣各怀心思,随着北棠海等人的一步步靠近,北燕帝的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快..快..拦住他们!”
身为一个帝王,北燕帝已经在日复一日的争斗中,被消磨的斗志尽失,在这种时候,所喊的不是将这群逆贼拿下!而是拦住他们...
足以看出他的帝王之数已尽。
面对着兵戎血色的将士,这些锦衣华服的朝臣们便显得有些滑稽可笑,少了几分男儿的铁骨,却多了些软弱。
面对着他们的一步步逼近,众臣终于退无可退,场面一时间就僵持在那里。
北棠海再次开口道,掷地有声:“父皇已经不再适合做一个帝王,眼下天下大乱,父皇已经无法在保护北燕的臣民了!”
“你..你这个逆子!你这个逆子!”短短几个月时间,北燕帝苍老不已,力不从心。
大臣之中不少本就属于北棠海一党的人对视一眼后,不少人站了出来,站在北棠海的身后,拱手面对北燕帝开口道:“四殿下说的有道理,陛下年岁已高,确实不适合在操劳国事,反观四殿下南征北战,战功无数,倒是能在这乱世之中护得北燕安宁。”
“是啊...
陛下,自古便有退位让贤的先例,如今子承父业,再合适不过,将来众人也只会称赞陛下的美名..”
“简直是一派胡言!你们这就是逼宫!”
朝臣中大概站出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一部分坚决反对的是北棠妖一派的,一部分沉默不做表态的是太子一派的。
两队人马对峙,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北燕帝看着那一半纷纷表态,站在北棠海身后的大臣,气的不轻,王公公赶忙上前将他搀扶住。
一柄柄露着寒芒的剑在墙壁上,地面上,玉阶上折射出刺眼的彩色冷光。
守着北燕帝的一众侍卫颤抖个不停,从乾元殿的玉阶之前,到乾元殿外,两队人马始终拔刀相向,僵持着。
“还请父皇即刻下旨。”北棠海宣布了最后的期限,一双漆黑的眸子似星辰般闪耀,又如磐石般坚毅。
北燕帝哆嗦着开口,可纵然是面对着这生死之间,却仍然不愿意舍弃这天下至尊的地位,更不愿舍弃这满目琳琅的荣华富贵。
“你...你休想!来人,还不将这些乱臣贼子给朕拿下!”北燕帝扶着王公公指着北棠海等人。
侍卫们纷纷对视一眼,而后鼓起勇气,提刀而上:“啊!!”
喊杀声瞬间盖过了满室的奢华,北棠海身后的将士们也纷纷冲了出去,转瞬间,血溅三尺,顺着赤金的地面滴滴答答的滑落,而后汇聚到地面的缝隙里,渐渐汇聚成一条血泊。
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一条条亡灵就此埋葬,断臂残肢,身首异处,人生何处是归期?
北棠海沉痛的闭上双眼,天下之争,皇权之争,哪怕他愿意退让,却也总是免不了这些无辜百姓的血泪。
那个金龙盘绕的位置,注定只能用鲜血浇灌,注定要靠白骨堆积,没有这样的血腥杀戮,又怎样会绽放的这般枝繁叶茂,璀璨耀眼。
不过,北棠妖用行动告诉他,杀戮永不止息,只有牺牲少数人的性命,才能留住更多人的性命,以杀止杀,方是如此。
挽月宫
小盛子站在门前看了看四处奔走的宫人,有的收拾着细软背着行囊,有的一身罗衫褪去了宫中,有的满脸慌乱一面奔逃着一面回头张望着,有的跌跌撞撞,所偷的珍贵器皿掉落一地,乒乓作响。
冷眼看了一会,小盛子转身走回了里间。
“主子,这宫里头是大乱了,也不知这些宫人慌慌张张能跑向哪。”
虞挽歌坐在圆凳前调试着一把古琴,她的琴艺并不出众,可是今日,却仍然是想要弹奏一曲。
“除了南元门被破,四殿下的人马从宫外进来,其余几处应该都处于严防死守,这么胡乱冲撞,怕是只会送死。”小盛子再次开口道。
挽月宫就像是一处荒凉僻静之地,两名粗使丫鬟安静的扫着院子中的落叶,提水的小太监偶尔抬头看看奔走的人群,最终却再次埋头干起活来。
虞挽歌坐在窗前,闭目轻轻拨动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