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兔子,花朵,小蛇龙龙都没了踪影,倒是魍魉支着下巴坐在她对面,嘴里叼着一跟狗尾巴草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见她醒来,被尖叫吓的往后一咧。“喂!你鬼叫什么!罗”
晏紫汐也被吓得不轻,坐直身子没好气道:“你跟鬼似的盯着我,不吓就有鬼了!”
顿了顿,她垂眸扫了眼披盖在自己身上的墨色披风,警觉的后仰了点身子。“你在这里干嘛?”
满脸的防备简直让魍魉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的将狗尾巴草丢到地上。“还能干嘛!送你回国!真是的,遇到你这死丫头,没领过一次好任务。”
回国得?
两个字响彻晏紫汐脑海的时候,她不顾一切的飞爬起来,顺着山坡朝下眺望。
“别看了!昨夜就撤营了,你找不到的!而且你的小宝贝们有王爷在,也不会回来了,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提及这,魍魉双手抱怀,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看着空荡荡的山下,晏紫汐蓦然眼眶一红,真不要她了吗?
顿了顿,她瘸着腿朝山下一步步走去。
“喂!你给我回来!”魍魉大急,一个轻身飞掠挡在她面前。
晏紫汐从左边走,他挡在左边,从右边走,他又挡在了右边。周而复始好几次后,她终于火了。“让开行不行!”
魍魉瞬间狂躁,本想不由分说的硬拽着她走,可对视上她通红的眼眶,薄唇抿了抿,终究软了紧绷的肩膀。
“你就别害我了行不行?上一次我已经冒死将你给的东西送到,这次王爷已经厉声吩咐,我把你送不到浮图,就不准我回去了!”
“你要把我送到浮图,你也就不用回去了!”晏紫汐哽咽了声线。
魍魉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感情这丫头拿死威胁不成?当下就傻了眼。“我说,死丫头,不带这么坑人的吧?我跟你又没深仇大恨的!”
“你现在就在逼我恨你!”晏紫汐委屈,而且从没这么委屈过,大老远风餐露宿的跑了这么远过来,他把自己赶出来也就算了,居然还玩失踪?想永世不见吗?
魍魉蹙眉。
合着送回去是死?不送回去也是死?
他为什么总是倒霉的落入这种境地?
顿了顿,他淡淡道:“那我送你过去,你可不能卖我!”
晏紫汐抬眸,静扫了眼意欲上前扶她的魍魉,往后踉跄退了一步,错开距离。“我腿伤着了,你背我……”
魍魉一愣,差点骂娘,拳心攥了攥后,慢慢背过身子蹲下。
晏紫汐趴上他的背,魍魉背起,走了几步,敏锐的感觉到耳后急风袭击来,但双手被占,只微微迟疑要不要松手,一阵眩晕,倒地而去。
晏紫汐爬起,看着起身时,就谨慎偷攥在手里的石头,再想着魍魉先前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光泽,与想绕到自己身后的动作,心下骇鼓阵阵。
幸亏下手快,真要被他绕到背后,只怕自己醒来就在浮图了!
探了下他鼻息,发觉没有断气后,从腰间取出驱虫药粉在他四周撒了圈,又坂过他身子,从小腿地方拔出匕首,扯过自己披肩的青丝割下一撮,塞进了他手心,这才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
……
三日后,当魍魉无语的摸着后脑勺的包站在君凕面前时,一军帐的人都沉默了。
君凕看着手心的一撮头发,良久后,才吐出一句话。
“所以,她独自一个人,失踪三天了?”
魍魉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昏睡了一天多才醒过来,下山骑马,赶过来就这样了……
魏林等人急白了面色,这人生地不熟的,迦南才刚刚攻下,残余势力依旧很多,迦南皇室虽然投降,可并未全权交接。
整个地界仍然兵荒马乱,流寇众多。
而且王爷这次为了避开她,只迁了主营几千人马,此处隐蔽不说,还下了军令,所以小郡主根本不可能再打探到他们的方位。
她一个女孩,一点武功也不会,银狼等又被王爷带了回来,再没有魍魉在身边,更找不到他们任何人……
会面临些什么,简直想都不敢想。
气氛在凝滞,气压别样的低,每个人都盯着君凕越来越暗沉的脸色,不敢喘息。
顿了一会儿后,正当魏林等人想请命之时,君凕起身,双手负后的大步朝外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解。
临出帐前,他顿住脚步,蹙眉回看,冷声道:“都愣着干什么?带人去找!”
凌烈的冷煞让所有人不由心头一颤,但反应过来后,纷纷凝视着他冰冷入雪的脸喜道:“是!”
走出帐帘的时候,魍魉愤愤低唾。“死丫头!别让我再看到你!”
走在身侧的夜魅冷撇他一眼。“知足吧,如果没这撮头发,我看你怎么让王爷相信你的话!堂堂一身绝世武学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放倒不说。救你你还不领情!我看你就是欠收拾的命!”
魍魉脸越来越黑。“哥!你哪家的?”
“反正不跟你一家!”
“……”
……
四月天,本不该是暑热的季节,偏偏辰午的太阳依旧火热。
尘土四卷的小路上,一身男装打扮,满脸尽是泥灰的晏紫汐撑着木头拐杖,一瘸一拐的吃力走着,真的已经想妈了个巴子了!
汗流浃背,热的她真想脱光了甩着大白兔唱自由飞翔。本来撞扭的膝盖经过三天的行走,淤血越来越盛,甚至还有水肿,整个左腿膝以下好像都不属于自己。
最惨的是,鞋子居然磨破了!宫廷特质的绸鞋穿着好看是好看,根本不耐磨。
如今她的脚上水泡磨出好几个不说,砂砾进去,生生又磨破了稚嫩的脚趾,血迹斑斑,极度狼狈。
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看着远处终于要到达的军营,她长叹一口气。
妈蛋!真不容易。
还好,她能一眼透过茫茫大地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确定军营方向后,她就马不停蹄的朝这边赶,要不是正好碰上赶路的好心人,让她搭了一阵顺风车,她还真不知道走过来得何年何月!
而且超强的第六感让她总是能实时的避免可能会发生的危险。
可她要怎么进去?
经过这次事情让她明白,君凕是真下了狠心。
伤心难过之余,她也更加清楚,她也只剩下这一次机会,如果再次错过,可能他真的这辈子都不会再理她了。
眸光扫视一圈后,凭着感觉朝军营一处偏远的营帐走去。
正在捣药的云黔看到眼前脏兮兮的小人后,差点没认出来,顿了半晌,飞快的放下手中石锤,走上前捧起她的小脸。
“你怎么了?”
轻柔关切的声线让晏紫汐终于在历时这么多天的艰难后,有了种再见到家人喜悦,瞬间感动出眼泪,一下扑在了云黔怀中,隐隐低泣起来。
可怜的样子着实让云黔不忍,这次迁主营是为何他也隐约听说,本以为她会被送回浮图,可如今……
淡叹一口气,扫视了下她受伤的地方,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走到了榻边轻轻放下。
“呆着别动。”
他轻声嘱咐完,她噙着泪点点头,心里暖入春风。两年未见,云黔似乎永远是那个对她呵护体贴的哥哥,不管发生什么,都会一如既往的对她。
云黔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打了一盆温水进来,拧过帕子给她细心的擦洗过手脸后,蹲在面前,褪去带血的鞋子,小心给她清洗着小脚。
细致呵护的模样,让晏紫汐一瞬间有了种有娘的感觉。
洗着洗着,他手沿着腿肚往上摸了摸,眉心挽出轻轻的褶皱。“怎么回事?水肿的如此厉害?”
晏紫汐颤颤嘴,想起君凕那使劲的一推,心底疼了疼,最终却还只是扬起一丝无所谓的笑容。“没事,行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云黔试了试,发觉裤腿撩不动后,干脆一把扯开了裤子,一直撕到腿膝上后,对视上那紫青淤肿,因没有及时处理,甚至有些生脓的膝盖,心底流露出深深的心疼。
当下也什么都不再询问,只专注处
理起伤口来。
不一会儿,外面似乎开始混乱起来,晏紫汐偏头看了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出兵剿匪流寇之类的吧,正常。”
“哦。”她点点头,用酒精消毒时,伤口的疼痛也让她没了聊天的兴致,只攥紧着拳撕牙咧嘴的抽着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