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贵妃端坐在轩窗前卸妆,由发间拔出一根金簪放在妆台上,抬眸时,正见满庭**中一枝红杏由窗外伸进房中,似将盎然春意也带了进来,不由低声哼唱:“烟月不知人事改,夜阑还照深宫。藕花相向野塘中……”
“呵,今儿这么好的兴致,怎么?又遇见他了?”紫檀架屏风轻轻转动,还没见人,先听见一声沉厚男音。
惠贵妃继续对镜卸妆,笑道:“哼,就说你越来越幸子气,都过去几辈子的陈芝麻烂谷子还醋呢,胤祎的个子都长那多了,你却不见长点心胸!”
男人走到惠贵妃身后,伸手为她摘下最后一枚碧玺雕的石榴花,抱起她旋了个身,坐在妆台前,将惠贵妃安置在自己的腿上。
“今儿去那宫里头可探问清楚了?”男人问话时,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块螺黛,轻轻为惠贵妃描她那对细长的柳叶弯眉。
“嗯,所传不虚,那愚蠢的大阿哥当真被万岁爷贬去了盛京,我亲口问的坤宁宫大公公张保,断错不了!”
男人挑了挑眉:“嗯哼,他倒是够狠心的,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惠贵妃听他这么说,敛起唇边笑靥,拥着男人的颈悠悠低叹:“他向来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所以,我只望咱们的祎儿能安稳长大,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男人却笑了笑,手指温柔地拭去惠贵妃眉尾长出来的一笔,轻声道:“他那些儿子,收拾的越干净于咱们的祎儿越有利,那些阿哥又不是你的骨r,将来也断不会孝敬你,你犯不着为他们伤感,该高兴才对!”
惠贵妃蹙眉凝向男人:“你怎么还没打消这个念头,我早与你说过,这江山绝轮不上咱们祎儿,你怎就听不进去!就不说旁的阿哥,单是胤裪一个人亘在皇位前,就谁也甭惦记!”
男人却仍不以为然,口中诵道:“柴也贵,米也贵,胤裪是个小残废,读诗书,擅墨画,一个残废能干啥?哈哈哈哈……”
惠贵妃伸手握住男人的嘴,低斥:“你小声点,你当坤宁宫的那一位是好惹的么?”
说话时,惠贵妃放开男人的口,神色严肃道:“旁人不知道,却是瞒不了我,你当索额图阖府几百口子是怎么死的?还不是与她有关么?若非她与月牙暗中相同,那番兵怎会突然降临?
你别看她面儿上温婉和顺,其实城府比谁都深,宝兰不过杀了德妃一个,她就要拉上索额图阖府给林熙岚陪葬,连仅剩的一个宝兰都不放过,硬生生给*的疯了,我劝你还是趁早别惹这个主儿!”
“她就算再厉害,也只又生了个女儿,你的万岁爷总不会把江山传给个瞎子吧。”男人仍不拿她的话当回事。
提及胤裪,惠贵妃蹙眉道“我今日去看胤裪,见着那位新聘的大夫了,豪不起眼儿一个干巴老头儿,见识浅的连礼数都不懂,见我进去只顾在门口摆弄那些草药,听坤宁宫的宫女说还挺有本事,给胤裪治病倒是颇见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