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裕妃同入钟粹宫,跨入宫门的一瞬,怀袖即刻被眼前的景致华美所震慑。
宫门正前并不如所有宫苑一般,正殿门前是一个古板的见方小院,而是一面雕工巧夺天工的貔貅衔宝影壁墙,那貔貅口中衔着的,是一颗真正的浑圆和田玉宝珠。
转过影壁墙,一座荷花池赫然铺展在眼前。
荷池虽并没有什么不同,而令人惊叹的是,如此隆冬时节,池中的荷叶竟然绿意怏然,一片欣然朝气。
怀袖惊讶看向水中,只见白雾缭绕着翩翩碧荷,却丝毫瞧不出缘故。
裕妃见怀袖面露惊诧,淡淡笑道:“我这宫内的池中,有一眼常年不竭的温泉眼,即便隆冬时日,池水依然温暖如沐春之朝阳,故而池中荷花常年碧色不凋。”
怀袖浅笑:“怪不得,荷生于初春,长于盛夏,最为惧寒,入秋则凋,姐姐这宫内如此隆冬时节,却能见碧荷摇曳,可堪称奇景了。”
裕妃闻言,笑道:“常听人说你言辞甚美,出言若玉齿含珠,无人不喜,今日听闻,果然不虚,怪不得月牙自跟了你,牙齿学的那般伶俐。”
怀袖听出裕妃言辞中半褒半贬,却只含笑不语。
裕妃伸手撩拨着由汉白玉雕刻的鹤口中缓缓吐出的温泉水,眸光流转间,释然流露出平日未见的脉脉温情,语气也较往日格外温软。
“当年,我初封贵人,便怀了月淸公主,万岁爷当时刚惩拿了鳌拜,终日朝中诸事缠身,却仍叫李德全抱着奏事匣宿在我宫内。
我当时身子孱弱,万岁爷晚间以手暖我脚心时,每每怜惜不已,等不得我诞下龙珠,便将这带着温泉的钟粹宫赐给了我,令我日日以温泉沐浴滋养,身子果然比先前增益许多……”
“怪不得娘娘芳华十数年不减丝毫,原来得万岁爷如此独宠,我等即便善嫉,也是无可能及的了。”
怀袖笑言间,侧目向旁打量,却见正殿旁,通向后殿的回廊中央开了个圆月小门。
此门不偏不倚,正开在廊壁正中,旁边的壁上,还贴着一块体积不小的赤黑色的墨石刻画。
怀袖向来喜欢看石刻的壁画碑文,尤喜墨石刻画,见此一副,不自觉向回廊走了过去。
裕妃抬眸,见怀袖突然向着走廊行去,不觉微微蹙起绣眉,紧跟了过去。
怀袖行至廊内,附身向墨石刻画上仔细瞧去。
裕妃随至近前,见怀袖竟然细细打量这石刻画,不觉好奇道:“妹妹可好生奇怪,怎偏喜欢瞧这石头?莫非这上面有什么文章不成?”
怀袖细细打量片刻,惊叹道:“这墨石刻画,乃是明朝著名才子唐寅的《秋凤纨扇图》。
其中运用了浮雕、浅雕、阴雕、透雕等诸多工艺,个别处还用了镂空雕,能将质地坚硬的墨石雕琢细腻至此,这副画作,定然出自大家之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