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赫塔娜为御封的一品诰命,且又是正白旗的格格,刚下了车轿,便早有守在寺门口的小沙弥向内通秉了住持。
住持前日已收到了朱赫塔娜命人送来的香火银子并名帖,知她今日必定亲自前来上香,特地遣了人将朱赫塔娜与怀袖迎入大雄宝殿。
怀袖跨入正殿,抬首向上看去,只见正上方的白玉莲花座上端坐着金身如来。
佛祖面容慈祥,善目微睐,两边分别伫立着阿难与迦叶二位尊者,前方空场中央整齐摆放着一圈明黄缎缝制的软蒲团,后面则是粗布缝制的棉垫,满殿彩幡飘飞,香火缭绕。
后面粗布棉垫上早已跪满了前来听经的善男信女,只有前排黄缎的位置空着,怀袖便知这是专为她们预先留下的。
朱赫塔娜携怀袖在紧邻住持的前排跪下,没多时,便有一位身着华服的贵妇行至朱赫塔娜身畔。
”原来是公爵福晋!”朱赫塔娜见竟是颇尔喷福晋,赶忙起身施礼,怀袖也赶忙过来与福晋见礼。
爵爷福晋乍见怀袖微怔片刻,问道:”公主师不是在宫中么?怎么……莫不是皇上或公主在此?”说罢,福晋紧张地四下环顾。
朱赫塔娜浅笑,将怀袖回府的事由悄声说与福晋。
福晋方才安心,携着朱赫塔娜的手缓缓跪坐与蒲团上,悄声道:”去年太皇太后寿诞,我就看出万岁爷对你这小妹颇有心意,如今刚转过年,就御笔提书准她回家过节,这可是天大的荣宠,他日封妃诏下来,可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哦!”
朱赫塔娜闻言,只含笑应声,偷眼去打量身侧的怀袖,却见她双目深垂,面色宁婉,似完全未将爵爷福晋这番话听入耳中。
听住持讲了一会儿《楞严经》,怀袖总觉心绪难宁,伏在朱赫塔娜耳畔低语几句,便悄然起身向殿外行去。
翦月见怀袖起身,赶忙悄然在后面随着。
出了大殿门,怀袖跨步向后院行去,去年她曾陪着朱赫塔娜来过一次大相国寺,清晰记得寺院后面有个偌大的杏林,此时正值春深,杏花当是浓艳正时宜。
怀袖今日出门因绾了双螺髻,便未穿旗服,换了身荷塘春色的浅青色舒袖罗裙,罗裙的下摆稍长,行走时需提着裙摆,故而至树林间,便稍显不便。
”姑娘,还是别进去了,一会儿福晋听完经差人来寻,又寻不着你!”走至林边时,翦月唤住怀袖说道。
怀袖望了眼丹霞灿然的杏林深处,眼中分明盛着欣然向往,可看了眼身上的罗裙,又不觉面露踌躇。
就在怀袖犹豫时,从林间奔出一个梳着两个抓髻,一身水红色花裙的小女娃儿。
女娃儿奔至怀袖面前,将一只握紧的小粉拳举在怀袖面前,笑盈盈道:”姐姐,你瞧瞧这东西可是你丢的?”
怀袖见这小女娃长得粉白可爱,便俯下身,笑道:”姐姐虽然不知你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可姐姐今日却并未丢东西哦。”
小女娃闻言,蹙起一对弯眉,展开手心道:”姐姐长得这么漂亮,这样好看的东西不是姐姐丢的,又是谁丢的呢?”
怀袖也感好奇,向小女娃手中看去,顿时面色大惊,女娃手中之物正是辰时素儿为她戴的那对明月耳珠其中的一颗,怀袖抬手向耳上抹去,才发现两只耳珠早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