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眼前繁华如锦的香衣柔鬓,怀袖不禁黯然: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欢颜是发自内心的,究竟有几多女儿心,是真正欢愉的……
此时殿内环佩玲珑,歌舞升平,众嫔妃与皇上觥筹相错,莺语燕鸣宛然一副群美享乐图。
怀袖却深觉无趣,尽管身边有勤嫔陪着,仍感殿内烦闷,便起身披了紫狐斗篷悄然溜出殿外。
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怀袖顿觉胸中畅快许多,不禁暗笑:自己终究是野菊秉性,不适合做这帝王家供人赏玩的牡丹,这样烈火烹油的盛景,恐要将身心都熔化了。
既已出来,怀袖便不愿再回去,也不去想什么皇权富贵,反正皇上身边众嫔妃都看不过来,也自无暇于她,便只任着性子,步向那池水盘的一众花树间。
对于野菊而言,既等不来春风,有北风也是好的!
只是怀袖未曾察觉,自康熙跨入殿内的一颗,目光就似有若无地在她周身打转,怀袖的一颦一笑都不着痕迹地映入康熙眼内,直至她悄然消失在殿门口。
此时,婉贵嫔亲自端着一碟手剥出来的鲜桂圆肉呈于康熙面前,康熙信手捻起一颗含入口中,却浑不知其中滋味,心中思量的却是怀袖方才一直郁郁不悦的清颜。
端坐在旁边的裕妃早瞧出康熙整晚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心中多少揣见其缘故,此刻见康熙如此,俏然将目光瞥向怀袖与勤嫔坐的位置。
果然,席位上只见勤嫔,怀袖悄然却不见所踪。
裕妃浅笑道:"臣妾听闻皇上特地请了公主师来共进家宴,我等早有耳闻公主师的琴声余音绕梁可三日不绝于耳,今日耐除夕吉日,可请公主师弹奏一曲助兴,也叫臣妾与众嫔妃们长长见识。"
裕妃开口,旁侧早有太监跑下去传公主师,怀袖并不在殿内,勤嫔闻言皇上传唤怀袖,心神一惊,赶忙起身离座,来至殿正中康熙的御座前,低身下拜。
"回万岁爷,公主师方才还在殿内欣赏歌舞,因身子尚未痊愈,突觉胸口憋闷,方才向外散步去了。"
康熙闻言还未开口,旁侧的裕妃立起一双柳眉,怒道:"真是放肆!万岁爷尚在此处坐着,公主师倒称病先退席,太目无圣尊不懂礼法,来人!速去将公主师请进来,本宫要问她……"
"且慢!"康熙不待裕妃说完,先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勤嫔方才听见裕妃这番话,分明是要追究怀袖的不是,心中顿时惴惴,此刻见康熙开了金口,且细瞧他的神色似乎并无气恼之意,勤嫔方才心下稍安。
康熙浅笑道:"公主师本并非后宫中人,她病卧床榻许久,原是不想来的,今日肯来,是奉了朕的口谕,再者今日年节,原本就是图个欢聚享乐,不拘形式,朕也不想立规矩,就由着各自去吧。"
裕妃见康熙如此说,原本想趁机杀杀怀袖的气焰,如此看来,虽心中不甘也只得作罢。
下面歌舞仍旧继续,康熙转目问勤嫔道:"公主师可是回去了?"
勤嫔笑道:"并没有,只是在外面散步,她喜欢太液池边那几树早开的梨花和早樱,想必是在那儿赏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