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有感于怀袖平日温和对待,体恤下人,因此格外敬重于她,今日见她身体抱恙,纷纷暗自忧心伤感。
翦月见怀袖似并不自知身体有恙,因担心她多想,只柔声询问:“姑娘可觉身子哪儿不舒服吗?”
怀袖摇头,和声道:“我刚才写的久了,只觉着困倦,便躺在椅子内睡着了,你们不必大惊小怪。”
说罢,抬眼瞧了瞧外面的天,对翦月道:“你去端些清粥小菜来,我觉着有些饿了。”
翦月闻听,赶忙应声去办,怀袖又吩咐福全将绕梁琴抱来书房,将围拢的众人遣散,自己走至书桌前,拿起那张已经晾干的梨花笺,细细瞧了一遍上书的娟秀墨迹,唇边不禁勾出淡淡的笑靥。
入夜时分,康熙依旧在昭仁殿内批阅奏折,才放下陕甘巡抚递上来的折子,耳畔听见“啪!”地烛花爆响。
康熙抬起眼帘,那只莹白剔透的玉兔,一对朱红玛瑙的眼睛直望向他,晶亮剔透,康熙想起昨日红烛中怀袖温柔清澈的水眸,不禁唇勾淡笑,翻身下床,伸手扯过薄斗篷披在肩膀上,跨步出了东厢暖阁。
李德全站在丹墀下,仰头望着阴雨霏霏的如墨天际正在寻思事儿,忽听身后有脚步声,李德全知道是康熙出来了,赶忙躬身退至门边。
“原来落雨了,怪不得朕方才觉着窗外飘入的风夹裹着丝丝泥土腥味儿。”康熙站在丹墀下仰起脸,见飞檐上蹲坐的兽口中已经坠了雨珠。
瞧这光景,这雨下了有一阵子。
“呃……万岁爷,咱们今儿还去清芷堂吗?”李德全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昨晚的情景他当然忘不了,其实在李德全的内心里。
巴不得康熙经常来往清芷堂,只因每次康熙与怀袖闲聊过后,通常都会龙颜大悦。康熙心情愉悦,他们这些贴身随侍的奴才,也着实跟着轻松好些天。
康熙回头看着李德全,沉声笑道:“你这奴才越来越刁滑,早将伞预备下了,还来问朕。”
李德全听见康熙与他诙谐,也满脸堆笑回道:“奴才是想着万岁爷金口玉言,说下的话定会信守诺言,因而便先预备下啦。”
康熙听着李德全这些恭维话,只淡笑不语,举步走入雨中,李德全赶忙举着伞跟了上去。
清芷堂内,怀袖刚服用过翦月端来的药汤,却并不是李太医的那副方子。
遣退众人,怀袖伫立在书房门前的廊檐下,仰望琉璃瓦如断线玉珠般滚落下来的雨坠儿,口中渐渐泛出升麻、柴根的清苦味道,却是极好的提神药材。
下午莫名熟睡的时候,她其实并不自知,恍若神智不受自己约束一般,无缘由便睡了过去,最近,这样突如其来的浓重睡意次数似乎越来越多。
怀袖已隐隐察觉,这不可预知的,类似昏厥状况似乎与她随月牙出宫归来后的身体疲倦并无干系。
她自幼身体康健,极少招惹病症,阿玛曾说过,只因她是女儿家,否则她这样的身体底子是天生难得绝好的功夫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