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那老太监不识李德全眼里的意思,又见皇上如此开心,竟越发胆大起来说:“万岁爷若喜欢这屁一类的笑话,奴才这儿还好些呢。”
李德全闻听此言,再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脸去不再理他。
康熙此时笑过了劲儿,听见那老太监如此说,不觉渐沉下颜色说道:“你当这些是好话?亏得你混到乾清宫里当差,居然还在朕的眼皮子下面。”
康熙说罢,甩了甩袖子,对身后的李德全说:“这奴才出言有辱圣听,不适宜在乾清宫当差,远远的另派个地儿吧。”
李德全赶忙躬身说道:“嗻,奴才回去就办。”说罢走到那老太监面前说:“还不赶紧谢恩!”
那老太监虽然不明所以,但李德全让谢恩也不敢怠慢,赶忙磕过头,被李德全带走了。剩下那小裤子,康熙可怜其年龄尚小,便配去了御书房。
“说笑了这些时候,朕也有些饿了,咱们用膳去吧。”说罢,几人纷纷上了楼。
怀袖因身份悬殊,正想回避,康熙特命她与容若等同桌用膳,五人一时全上了二楼。
二楼比一楼略小些,中间摆着花梨木长桌,这一层主要用以聚宴饮酒,一旁也放了只红泥炉,专门为温酒之用。
康熙,容若,常宁三人只浅酌了几杯,怀袖和月牙是女眷,因而并未饮酒,用过了膳,几人又复回至头一层,宫女换上新茶来。
容若陪侍康熙闲叙诗文以解午间困乏,怀袖与月牙坐在旁侧聆听,唯独常宁闲不住手脚,从屏风上取下一支白玉箫在手中把玩。
夏日的天,真如常言孩童的脸一般易变无常,毫无征兆。
不多时,东面一团浓云已压上来,眼见着成了雨势,李德全担心疾风骤雨,乘舟不安全便请示康熙掉头回转,经康熙应允,船头即刻拨转向来时的方向回返。
不多时,点滴雨珠儿砸落下来,豆子大的雨点子打在船棚上发出噼啪清脆的声音,转瞬间,刚才水天相接的一片湛蓝顷刻灰蒙蒙馄饨一片。
画舫被风吹得船身略微有些摇摆,风撩起纱幔吹散在船外,月牙有些害怕,且因船身摇晃使得月牙开始有些晕船,有宫女端来痰盂侍于身侧。
怀袖面色仍如平常,虽然是第一次乘船,更是第一次在水上遇见这般大雨滂沱,却也未见惊惧之色。
船身摇晃剧烈时,怀袖用手扶着栏杆,点滴雨星飘洒在脸颊上,她反而觉得一丝难得的清凉惬意,目光瞭向迷蒙的湖面,天地间仿若悬起一道珠帘,在怀袖眼中竟有种异样的凄美。
康熙反而喜欢这样驰骋与风浪之中,始终兴致盎然,站在船头欣赏雨中平湖。
而此刻的容若,就站在怀袖身后,船身飘摇之际,容若很想上前挽扶着怀袖,见她单薄的身子倚在船边的栏杆侧,随着船轻轻摇摆,似被风吹拂在水中央的一叶浮萍。
容若心中早已泛起无限的怜惜,此刻却只能隐在眼底,化为她身后两束炽热的目光,静静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