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碧,怎么好端端地哭了?哪里不舒服吗?”怀袖瞧出了她的异样,搁下碗筷柔声问道。
“我想起刚进宫时,终日战战兢兢,不晓得自己会被配到哪个宫里伺候什么样的主子,夜里悄悄念佛,期盼着能跟位良善的主子平安度日。前些天刚闻听一个与我同日中选的秀女,不知犯了什么错被主子送去慎刑司,不过半日就裹着草席抬了出去。如今我竟能与姑娘同桌用饭,忍不住就……”怜碧越说越激动,竟哽咽着无法言语。
涣秋,映雪闻听怜碧所言,也均深有感触,纷纷放下了碗筷,满色暗沉。
此时福安开口说道:“我说句公道话,这深宫里那个不是生的谄上欺下,趋红避白的一双富贵眼,都巴望着跟个得势的主子。可话说回来了,跟的主子若是得了势,还把咱们这些奴才当人看,那才叫造化;若是遇上那骄横跋扈的,就像……”
福安似要吐出个人物,可一思虑又咽了回去,转话说道:“就像那些短命的奴才,为芝麻大点子事就送了命。要我说,跟着咱们姑娘虽然讨不着封赏,但至少咱们姑娘性子好,咱们知画斋又爽落清闲,咱们也用不着担心一个不留神把脑袋给混丢了。”说着撇了撇嘴。
福安原本长得虎头虎脑,这么一来越发显得滑稽,反引得大家笑起来。
怀袖脸面也笑着,内心里却滚出一阵暖热。她自幼通读史略,早知历代深宫中人情多凉薄,却没想到她初入宫,竟遇到这样一些诚厚之人扶持,进宫是不幸结识这些有情之人却又是不幸中的幸事。
想毕,怀袖举起手边的茶盏,含笑说道:“既然大家今日一吐真言,我怀袖就把话搁在此,只要我在宫中一日,便为大家争得一日安宁。”
众人也都纷纷举杯以茶当酒,一饮而尽。
用过饭,怀袖看了看时辰已不早,约莫着太后那边也用过早膳,便收拾了抄好的经文往后殿行去。
怀袖跨入东暖阁时,太后刚用了早膳,苏麻喇姑正亲自伺候进药。端着痰盂,漱口茶,手帕,盖碗的小宫女站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