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见状立刻挥刀格架,林仁肇虽然武艺高强,但是毕竟此刻心智恍惚,也没下定报仇的决心,所以也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兵刃不如对方的精良,下意识地就用格挡去化解,朴刀与对方手中的大马士革弯刀两刃相交,顿时一阵牙酸的金属崩裂声,林仁肇手中就只剩下半截断刃。
“林五将军就是这样对待给您松绑的人的么?本来,你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一码事是一码事!小王爷不过是放过了我本人一命,但身负家族大恨,又岂能两清!刚才如果罪将得手了,也自当自刎谢罪。”
“呵呵呵呵……你这人好不晓事,动不动就是以死谢罪,真想不通你怎么能活到奔三十岁那么久的!小王既然提起了这件事情,自然是有办法让你们弥补这件憾事就当是为我出此毒计做点补偿吧。”
林仁翰和林仁肇立刻安静下来,从一开始的目眦欲裂变得惴惴不安,钱惟昱察言观色,心中暗暗窃喜,看来居然还是抓住了对方的弱点。
“不知……不知小王爷有何打算?”平复了几遍心情,林仁翰低声下气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很简单,林老将军您和陈觉已经是撕破了脸了,从建州突围的时候,与南唐兵厮杀甚烈,就算原本没有反情,如今自然不能回去重入虎口了。但是林五将军此前并无任何谋反情状,唯一的伪证也不过是那封模仿了文徽的伪书。
如今小王只需把林五将军送去福州,与文徽共同关押,让文徽明白林五将军也是此后与我军力战周旋、不敌被擒的,自然可以洗脱你们的谋反嫌疑,最终让李知道建州祸事完全是陈觉为了开脱几过的*罢了。”
让文徽佐证?这个证明力倒是够了,可是文徽目前也是吴越人的阶下囚啊。难道吴越人准备放文徽回去……林陈三将心中不由得揣摩起来。
“你们猜得不错,此件事了之后,我军确实打算和大唐重新求和修好今年的战事,完全是因为文徽陈觉贪图功劳,擅开边衅犯我福州导致的!如今我军虽然取胜,然不为己甚,仍然愿意与大唐修好,只要两国以届时的实际占领线划界而治,那么两国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又有何不美?只要唐主李愿意重归和睦,我们自然应当放归文徽及其余被俘将领。”
钱惟昱这段话也许在不了解五代的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确确实实是这个时代外交的一大特点,那就是,大家的面子问题都没那么重要,两国之间打仗打的太惨,觉得需要恢复和平了,很容易就能谈拢,这主要是国际形势导致的毕竟天下纷攘,每个国家都有好多个假想敌,如果和其中一个敌人试探性打击了一下发现啃不动,那么想办法体面求和是很正常的,否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情形就会让为了面子死磕的国家付出惨重的代价。
哪怕是一个称帝的大国和一个没称帝的小国之间,这样的事情也是常见的,丝毫不存在某国因为“以天朝上邦、华夏正朔”自居,面子上下不来台就死扛的情况这种识时务妥协的情况到了宋、明大统一的时候,就变得比较难以实现了,常年以正朔自居入戏太深,往往就被面子所限无法变通从权了。
历史上,南唐和吴越的第二次福州战役虽然比这个时空要晚发生两年多,但是最终战役结束之后、南唐军因为文徽中计、建州军损失了两万兵马,也就乖乖接受了吴越人交换被俘将领的停战请求。如今的形势,和历史同期比起来,只不过是吴越在这场战役中吞下的实利要大得多,但是也没到南唐就彻底不甘心停战的程度。
“小王爷果真愿意异日放归文徽重回大唐,作为两国罢兵修好的条件?”三人异口同声地开口确认钱惟昱的想法,心中依然有不敢尽信的犹豫。
“怎么,几位将军难道还觉得放归一个文徽,能够让南唐国力增长不成?小王巴不得南唐一辈子用文徽这样纸上谈兵的‘中计专业户’带兵打仗呢,只要文徽带兵一天,我吴越便可永无边患。”
这话说得霸气之极,如果被文徽本人在场听见,只怕是要被这种高冷补刀气得吐血数升,陈林三将听了,虽然一瞬间目瞪口呆,但是很快也反应过来对方所言不假用后世的话来说,文徽带兵以来的表现,实在只能用一个给己方队友开弱智光环的坑货来形容。
“如果没有异议,便要委屈林将军暂且去福州和文徽一处关押了,而且,你毕竟比文徽晚进去那么久,要想彻底重获文徽的信任、保全你们林氏一门在建州的家眷,我们的人少不得也要对林五将军大刑伺候几次,好让文徽相信林将军果然是对我吴越的劝降‘坚贞不屈’林五可有胆量承受大刑伺候啊。”
“死且不惧,何况区区棍棒鞭笞!”
果不其然,林仁肇这种吃软不吃硬的家伙,被激将法一通激励之后,就堕入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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