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直直的看着不远处也是雪白身子怀里的女人,那炽烈而摄魂的视线,就像是一把火一样,迅速的蔓延过来。
沐伊人咬了咬唇,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北冥澜微微眯起了凤眸,在接触到那个男人过于炽热而凛冽的目光的时候,他的眸底快速的闪过一丝惊讶和寒意。
揽紧了怀里的女人,他俯下头,在她耳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老婆,你累了,等会车子就来了,你先闭眼休息吧。”
沐伊人的脸色沉了沉,视线被他挡住,她无法再去探究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表情。
微风轻轻的吹着,带着一丝凉意和沉重。
就在这时,一辆宾利车缓缓的停在了他们的路边,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男人,擦了擦汗对北冥澜说道,“北冥少主,真是不好意思,路上塞车,请您和少夫人先上车,我这就带两位去酒店。”
说罢,他打开了车门,一直没有表情的梅见将行李放在了车尾箱,便也站在一边等待北冥澜上车。
北冥澜搂着沐伊人,丹唇漾开一抹得意的笑意,那疑惑的眼神略微带笑的瞥过不远处机场路入口定定的站着不动的男人,转身便搂着沐伊人进了车子。
沐伊人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她知道,就算看再多,也已经是徒劳。
宾利车门关上,车子缓缓的离去。
一阵微风轻拂而过,缠绕着周围点点光耀,落在了依旧静止在机场入口的纯白身影之中。
墨色的头发轻轻拂动,有一缕盈盈的落到了他白皙的额角,映衬着眼角处那颗妖娆魅惑的浅色朱砂痣,绽放出轻媚绝艳的色泽。
而他的微微泛红的眼角,却早已凝结了寒冰霜雾,深沉的化不开。
他身边早已惊讶呆住的美丽女人,看着那远去的车子,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红唇微微呢喃出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阿璃……那是……伊人……”
潋滟薄唇微凝,下一秒,他便毫无犹豫的往前方走去。
身后,一群处于呆愣中的记者,一个美丽高挑的女人,一对相似的黑衣兄妹,还有空旷的机场。
越来越远……
夜,渐渐的笼罩下来,华灯初亮,装点在凤城的大街小巷,映的分外奢靡璀璨。
在中环一家川菜馆里,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跟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坐在靠窗的位子,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麻辣火锅。
“爷爷,好好吃哦,你多吃一点!”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笑眯眯的朝着旁边的老人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她的小嘴塞的满满都是食物,那两片樱红的小嘴唇已经辣的像是涂了胭脂一般。
老人见她吃的那么开心,也笑的十分欢乐,“好吃就多吃点,难得来一次,爷爷一定要带你吃遍这里的所有美食。”
“好啊好啊!明天我要去刚刚那个看起来很像宫殿的地方吃烤鸭,还有还有……”
小女孩欢腾的说着,一桌的气氛十分的欢快,而她们讲着日语,也频频引来了旁边的客人的侧目,被那桌那爷孙的欢腾感染到,一直不停的感叹着。
不过,这欢腾的气氛很快就被一对年轻男女的到来而打破了。
“樱樱!”一个女人的身影快速冲了过来,抱住了正在跟火锅奋斗的小女孩。
旁边的老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人,不由的愣住了,“你们怎么来了?”
北冥澜一脸轻松的走了过来,幽幽的在对面的位子坐下,笑道,“老头子,你留下书信带着我的小公主离家出走,我们当然要追过来了。”
“你们怎么就不懂我的苦心呢。”北冥武一脸恼怒,“我不带走樱樱,她一直跟你们一起睡,你们要怎么给樱樱生多几个弟弟妹妹?”
沐伊人听到这话,有些尴尬的答道,“父亲大人,这生孩子的事情又不是说生就能生的,就算是要生,你也不能不跟我们商量就带走樱樱了啊,你身体不好,万一出了什么事,身边又没有人照应,那该怎么办。”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看,我们正吃的开心,你们就来打扰了,真是扫兴。”北冥武不满的翻了翻白眼,即使老了,但是性子却依旧像是小孩子一般。
沐伊人微微叹气,“好吧,打扰了您的兴致是我们不好,快点吃吧,吃完我们就回去。”
“谁说要回去了?!”北冥武差点跳了起来,“樱樱都还没玩够,不回去不回去!”
一直被沐伊人抱在怀里的小公主也连忙探出了脑袋,跟着爷爷一起反抗,“不回去不回去!樱樱还没有吃够还没有玩够呢!妈咪,不回去好不好?”
期待的眼神如同可怜的小鹿一般眨着,看着沐伊人。
沐伊人皱了皱眉头,想要拒绝,却又不忍心让女儿失望。
看出她的为难,北冥澜伸手抱过小公主,柔声问道,“小公主觉得这里好玩吗?”
“好玩!”重重的点头。
“东西好吃吗?”
“好吃!”
“比家里的还要好吃好玩?”
“是的!”毫不犹豫。
北冥澜瞬间感觉额间落下几条黑线,无奈了,“好吧,那小公主就在这吃够玩够了,爹地再带你回去,好不好?”
“好!!爹地最好了!!”啵叽一口,晶亮的大眼睛笑的都成了一条线。
沐伊人叹了口气,对于决定这种事情的话,她是没有地位的,尤其是小公主那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达到目的,简直和某个清冷疏离的男人有的一拼。
顿了顿,她忽然愣住了,怎么突然又想起他了呢?
或许只是因为今天在机场的偶遇,让她的脑海一直都回荡着他的身影,他……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过……
##第三百零六章五年,她已经死去
从川菜馆里出来,因为小公主说还要去看夜景,北冥澜只好吩咐梅见先送北冥武回去酒店休息,而他,带着沐伊人和小公主,悠闲的走在中环的街道上。
因为已经十点多,两边的一些商铺已经准备打烊,北冥澜带着她们两个慢慢的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凤城内环的中心广场。
广场旁边,一栋威严的三角大厦耸立在夜空之下,那泛着冰凉光芒的大厦玻璃墙微微映射出广场上点点五彩的灯光。
沐伊人看着那栋熟悉而陌生的三角大楼,看到那金光灿灿的“夜帝集团”几个大字,眼眶不由的发热。
“妈咪,那是什么?”樱樱指着那栋很霸气的三角大厦,仰头问沐伊人。
沐伊人心中微动,蹲下来看着樱樱,目光放柔,“那是凤城最厉害最有权势的集团大厦,夜帝集团。”也是你亲生父亲的集团……
她在心中默默的补充道。
“那么,那个集团最有权势的人是谁?他很厉害吗?比爹地还要厉害吗?”樱樱一脸的天真,又转头问北冥澜。
无辜中枪的北冥澜笑着打哈哈,“小公主心中谁最厉害?”
“当然是爹地。”樱樱露出无比崇拜的表情,张开小手索要拥抱。
北冥澜大笑了起来,弯腰将樱樱抱起,举着转了一圈又一圈,“小公主真乖,爹地喜欢这句话。”
沐伊人抬眸看着笑的一脸灿烂的父女两人,心中流过一抹复杂的情愫。
樱樱对北冥澜的崇拜和亲密,就算是她这个当母亲的,也是不及的,自从她出生之后,北冥澜真心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对她百般宠爱,所以养成了樱樱对他特有的依赖和崇拜,在她的心中,北冥澜永远都是最厉害,最伟大的父亲大人,这个地位是谁也不可替代的。
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呢?那个清冷疏离的男人,如果有一天知道她的存在,面对女儿心中早已被霸占走的父亲的位子,他又会怎么做?
沐伊人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不会知道的,至少……她不会让他有机会接触樱樱,打破现在的平静生活。
待樱樱玩够逛够的时候,她已经在北冥澜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沐伊人无奈的看着她睡的一脸不安的小脸,取出包包里的披肩,轻轻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我们回去吧。”北冥澜将披肩掩实了怀里的小公主,自然的拉起沐伊人的手,带着她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看着夜空中点点迷人的星光,北冥澜微微侧目,凝着她眼中的璀璨,淡淡的笑道,“好像你嫁给我那么久,都没有陪我好好的看过星星。”
沐伊人微愣,不由的侧头看向他凝笑的凤眸,有些闪烁的躲开他的视线,答道,“是吗?我没怎么留意。”
“以前每次叫你出来陪我看星星,你都说要睡觉了,都不理我。”北冥澜微微叹气。
沐伊人想了想,好像也是这样,每一次她都拒绝了他。
或许,潜意识中,陪她看星星的男人,永远都只有那一个……
“我还不是为了给机会你的女伴们陪你看,多么浪漫的一件事是不是?”沐伊人打趣的说道,心中故意逃避着他的问题。
北冥澜听到这话,不由的停住脚步,转过身紧紧的看进她清亮的眼眸之中,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沐伊人有些不习惯,吃吃的笑问道,“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该不会结婚那么久,才发现我也是个不比你的那些美艳女伴差的美女吧?”
她想以轻松搞笑的方式来化解尴尬,但是北冥澜却认真的顺着她的问题答道,“我一直不觉得你比她们差,相反,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最美的那个。”
“呃?”沐伊人的心紧了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一直不敢随便,就怕……玷污了你在我心中的女神样。”北冥澜的凤眸漾着浅浅的光彩,说出来的话似真似假,让人分不清楚。
沐伊人呆呆的望着他,根本就不知该怎么回答。
北冥澜伸手,抚上她娇嫩白皙的脸庞,目光隐含一丝真情,以富有磁性的嗓音魅惑的开口道,“当然,现在,我想让我的女神变的跟我一样普通,做一件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低低的话音消散在唇瓣相贴的温软里,四瓣相贴的唇,在两人的身子里爆炸开一股莫名的情潮……
沐伊人早就瞪大眼睛反应不过来了,只能任由眼前的男人轻吻着自己,那淡淡的茉莉清香若有似无的缭绕着,带出一股低魅的诱惑。
华灯流溢的街道旁,一个雪白高大的男人,一手抱住熟睡的小女孩,一手抚着前面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人,微微俯下了头,浅合凤眸一脸温柔的吻着她。
那对亲密温馨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晕染开一抹迷离的色彩。
如梦如幻。
甜美的芬芳在唇边淡淡的化开,北冥澜放开了她的唇瓣,闪动着光芒的凤眸里,倒映出沐伊人惊愕而微红的面容。
“你……”
“嘘……”
北冥澜用手指挡住沐伊人欲要开口的唇瓣,带着一丝挑逗之色轻轻的磨蹭着,凤眸含笑的看着她脸上一红一白不断变换的脸色。
沐伊人的心中顿时就化开了一股闷气,他竟然吻她!他竟然敢吻她!
两人都说好是契约结婚,各不相干的!现在他竟然敢越界吻了她?!
一时气不过,沐伊人猛地张开嘴,就着唇边肆意的手指狠狠的咬了下去,引来了北冥澜微微抽气的声音。
不过,她的举动却是更加愉悦了北冥澜,微笑道,“你这是要把我的手指咬断吗?还是你独特的调情方式?”
沐伊人连忙松嘴,嫌弃的呸了一下,蹙眉,正要张口怒斥他不道德的行为,却再次被北冥澜给覆上了脸庞,接着,他的额头亲密的贴了过来,与她的额头相抵着。
这是干什么?莫非这家伙今晚没女人,才会对她发情了?
沐伊人更是生气,要不是顾及着他怀里熟睡的女儿,她肯定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我们不是夫妻吗?”
北冥澜的呼吸轻轻的吐纳在她的脸颊上,他们的额头亲密地低着,鼻尖也对着鼻尖,而唇瓣几乎随着他的蠕动而轻轻的摩擦着。
听到他的话,沐伊人的身子微颤,心中的闷气顿时就消失了一大半。
北冥澜也不想再吓唬她,虽然逗她看她那鼓着小脸生气的表情很是愉快,但为了避免她真的发飙,他还是轻声跟她说了实话,“放松点,有人在跟踪看着我们。”
“什么?”沐伊人闻声立即就想要探究周围,却被北冥澜的手给定住无法动弹。
“傻丫头,我说有就有,你还不信我吗?”北冥澜顿了顿,凤眸中的眼色忽然变沉了些许,又说道,“如果你不想你在这的朋友打破我给与你和樱樱的平静生活的话,那就好好的配合我,我们……是一对幸福恩爱的夫妻。”
“澜……”沐伊人的心中微动,对于这个男人,她似乎永远都看不懂,看不懂他什么时候真,什么时候假。
“要报答我的话,回去给你机会好好报答。”北冥澜又换上一副轻松惬意的表情,抬起头,换了个手抱怀里熟睡的女儿,然后用另一手揽住了沐伊人的肩膀,柔声道,“我们回去吧,在这么待下去,樱樱的脖子明天就遭殃了。”
沐伊人浅浅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可是,就在转过身的时候,她看到了隐藏在夜色之中那一辆白色的宾利,如同一个摆设那样,毫无动静。
但是,穿透那冰凉朦胧的玻璃窗和夜色的,却是一道深邃如雾的凛冽视线,冰火缠绕,直刺她的心中。
那是……他来了。
感觉到沐伊人明显变的僵硬的身子,北冥澜下意识的瞥了不远处隐藏着的白色宾利车一眼,那辆车子自从他们从菜馆里出来后就一直在后面紧跟着不放,不靠近,也不远去。
开这种豪车的人,其主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今天在机场里看到的那个纯白清冷的男人,那男人天生的贵族之气和伊人见到他的表情,让他不由地心生了一种威胁感。
微微抿了抿丹唇,北冥澜更加用力的将沐伊人搂紧了,转身往酒店走去。
那动作充分显示了自己的所有权,不让任何有心人觊觎。
任何人都不能!
渐行渐远的男女,白色的宾利车,呆在原地静默了半刻钟之后,猛地开了车灯,调头往另一个方向飞驶了出去。
夜,在时间的流淌下,随着星光渐渐的沉下
凤江,水波荡漾,清风徐徐。
位于中央的一座私人岛屿,豪华如宫殿的别墅一片灯火通明,黑衣保镖守候在别墅四周,周围的安谧显得有些幽深。
很快,这一片安谧就被一阵物品撞击的声音给打破了——
“哐啷——”
“嘭——”
在凌晨一点多,这份突兀的喧闹声,终是彻底的打破了所有的寂静,留守在别墅里的管事们闻声而匆匆的赶上三楼,另一个苍老的身影也从房间出来,脚步有些不便的走到了聚集了管事所在的房门前。
“老夫人,少爷……少爷可能又犯病了。”
年长的管家福叔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老夫人,他的鬓角已经出了更多的白发,但是行动却依旧还是灵活不变。
老夫人秋懿看着紧闭的房门,伸手扭了一下,不动,她微微叹了气,五年的时光,将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朦胧之色,她几乎要看不清眼前的人……
“五年了,五年了……还要这样折磨自己吗?!”
秋懿红了眼眶,泪水慢慢的在眼里聚集,痛声的隔着房门对着里面的人说道,“璃儿!你告诉奶奶,到底要怎样,你才会忘记她?!你才会接受她已经死去的事实!你才会过上正常的生活!”
##第三百零七章遗失,折磨自己
房间里没有回答,周围恢复一片安静,仿佛从来都没有过刚才的那一阵喧闹声。
但是,静谧,不过几分钟——
“哐啷——”
一阵更大的玻璃器具摔破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站在门口的众人微微抖了抖身子,秋懿痛苦万分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的泪水在那接连不断的摔破声之中如断线珍珠一般,频频落下。
“璃儿,别这样折磨自己了,奶奶对不起你,是***错,别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滚——!”
一声暴戾的怒吼声参杂着器具落地的声音,从房里冲击而出。
秋懿的身子如同风中落叶般剧烈的抖了起来,惊愕的片刻之后,唇边逸出的哭声更加悲恸。
“璃儿……璃儿……”秋懿一手撑着房门,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心中痛的几乎要晕厥过去。
错了,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无论是三十年前没有寻回沐家的媳妇白嫣,还是五年前没有阻止白嫣的女儿跟璃儿相爱,又或是五年前那一晚的盛世婚礼前,她当着洛佩的面警告她,狠心的让伊人和阿玠第二天就要收拾东西去美国不许再回来……她秋懿都错了!
如果不是她,或许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老夫人,少爷他心情不好,我们就让少爷安静安静……不要吵着他了……”福叔的声音有些哽咽,即使对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少爷这般的疯狂很于心不忍,但却也无可奈何。
“五年了……我以为璃儿迟早有一天会忘记……”秋懿喃喃说着,泪眼一片模糊。
五年的时光,改变了太多的人,改变的太多的事,却怎么改变不了璃儿对伊人执着的那颗心。
“凤城的樱花又要开了,可能少爷是触景伤情,想起了沐小姐,这才……”福叔叹了叹气,扶着秋懿送她回房休息。
少爷本来今天是要去澳大利亚视察的,但是他却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回了幻水岛园,脸色苍白难看,浑身的戾气让人不禁地自动远离。
他会突然间回来,而且还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又在半夜折腾,肯定是喝了很多酒,控制不住压抑的情绪又爆发了……
五年前那一晚,发生了太多太多、甚至不想让人再回想的事情……
昏暗的房间里,刺鼻的酒气浓烈不已,散发在冰凉的空气中,月色清冷的透过落地玻璃倾洒进来,洒落在坐在床边地板上的纯白身影之上。
他的周围,满是破碎的痕迹,酒瓶,椅子,玻璃杯,台灯,花瓶……都是凌乱的散落在地板上,在夜里泛着暗淡的颜色。
“伊人……”
一抹无力而惨淡的嗓音沙哑的响起,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是那么的突兀。
“伊人……”
失去了潋滟光彩的薄唇不停的蠕动,破碎的嗓音如同被火烧过一般。
修长白皙的手指颤抖着捂住额头,那洁白的额间已经泛出了细密的薄汗,苍白的面容在夜色之中宛如失去了生机的人,妖娆而诡异。
“伊人……”
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优美的薄唇宛如凋零的花儿,松松的垮了下来。
低魅妖冶的桃花眸,一片幽深浅淡,朦胧而黯然。
就连眼角那抹妖娆醉人的朱砂痣,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苍白不已。
“我到底……在哪里遗失了你?”
风,呜咽着从落地窗吹进来……
泛红的眼角,一滴晶莹如钻的泪水,缓缓的逸出、划过苍白妖娆的脸庞……
这个不平凡的夜,更加的幽深、凄然……
“啊!”
一个惊恐的尖叫声突兀的从豪华的房间里响起,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从噩梦中惊醒的女人猛地坐了起来,瞪大了惊骇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前方。
呼吸,骤然加速。
恢复一片安静的房里,只有时钟的声音滴答滴答的响着。
良久,床上的女人才从刚才的噩梦之中回过神来,眸中的骇然之色渐渐的隐去,不由地抬手轻抚自己的眼角,湿润一片。
她……哭了……
呆呆的看着手指上触到的一片湿意,她闭了闭眼眸,扶着自己的额头,想要冷静下来。
为什么,她会做那样的梦?
幽幽的转过头,她掀开被子起身,走到了窗前,一手拉开了窗帘,看着凤城那点点醉人的夜色。
抬眸凝视着某一个方向,那里,是他所在的家……
她梦到了他,梦到了自己浑身是血的离开他,失去他……
还梦到了他穿着那一袭纯白的新郎服,高贵而优雅,与另一个美丽的女人站在神父面前宣誓……
而下一秒,那个纯白的身影却又从神圣的殿堂里冲了出来,像发了疯似地,沿着黑暗的大街小巷找自己,叫自己的名字……
夜牧璃……
这个名字,单是默默的念着,心就疼的厉害。
今晚他跟着她,说明他在机场就已经认出她了,可是,他却没有什么动作,甚至连上来打一声招呼都没有。
她这次回来凤城,就已经打算要去沐家墓园看看父母,但是如果她要去看的话,必定要通知老夫人一声。
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很多事情,她不由的害怕了。
她沐伊人,可以冒险一次吗?
翌日清晨
沐伊人刚从换好衣服,收拾着东西,北冥澜抱着小公主就已经敲响了她的房门。
“妈咪,早安。”
小公主甜甜的扑倒了沐伊人的怀里,沐伊人笑眯眯的抱着她,往房间里走去,“樱樱昨晚乖吗?有踢被子吗?”
“没有哦。”小公主嘟着粉嫩粉嫩的小嘴,晶亮的大眼睛有些鬼祟的看着身后的男人,“爹地你说是不是?”
“嗯嗯嗯,小公主最乖了。”北冥澜回去脑海中昨晚小公主狂踢被子的不良睡姿,凤眸笑的弯弯如月。
一大一小那脸上的表情,一看就是一对狼狈为奸的父女。
沐伊人无奈的笑了笑,放下小公主,对着北冥澜说道,“我今天要去找一个朋友,樱樱就麻烦你带着了,如果你有事的话,让父亲大人陪樱樱去玩,只要梅见在的话,估计还是很安全的。”
“那么多人想要老头子的命,我当然不能让樱樱放在一个危险源身边。”北冥澜微微笑了笑,那表情高深莫测,隐隐透着一点寒意,“这里不是日本,很多对地下天皇的位子虎视眈眈的人估计也已经知道老头子来到这里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下手机会,单单梅见一个人,还是不能保证老头子和樱樱的安全。”
“那只能让父亲大人跟樱樱呆在酒店哪里都不要去了。”沐伊人也有些担心,这些人身份特殊,为了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当时来凤城的时候也没有带很多的护卫过来,即使梅见身手再好,若是对方有备而来,终是无法护得所有人的安全。
北冥澜揉了揉她的发,柔声道,“放心,我会看好小公主的,你想去哪?我送你去。”
“嗯……”沐伊人点点头,抱起在窗前看着景色的小公主,跟着北冥澜一起出了酒店。
当车子在一栋灰白色的别墅前停下的时候,沐伊人抱着小公主绕到了后车座,将小公主放在了专为儿童设置的车座里,并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妈咪有事要忙,樱樱今天跟着爹地去玩,记得不许吃太多没营养的东西知道吗?”
“知道了……”樱樱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心里却不是这个意思。
跟着爹地的话,那就代表着她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还能吃很多很多最爱的炸薯条了。
“澜,千万别让她吃太多炸薯条。”沐伊人又吩咐了驾驶座里的北冥澜,北冥澜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后面的小公主,看到她那双闪着狡黠光芒的大眼睛,微翘了丹唇,“放心吧。”
说罢,他又急忙探过身去拉住了沐伊人的手,沐伊人疑惑的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北冥澜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的凝重,语气是少有的严肃,“我不在,你也要小心点,出了什么事,一定要立刻给我打电话,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到。”
沐伊人愣了愣,随即点点头,“好的。”
北冥澜微微蹙眉又看了她一会,咽回到了唇边的话,看到她清明的双眸,这才笑着放心的开车离去了。
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慢慢消失后,沐伊人才转过身,看着后面那栋灰白色的别墅,一种无言的忧伤慢慢的拢上了她的心头。
好久不见了……
别墅里,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正在地板上捡着被撕碎的书本,被撕成了片片碎片的的纸张就像是花瓣一样在不断的飘落,甚至有一些还落在了她的头发之上。
看着不断增加的碎纸,忍耐已久的女人终于惹不住爆发了——
“哇啊啊!!南斯宇!你这小子要是再敢撕作业本我就打烂你的屁屁!!”
暴跳如雷的狮子吼在屋里巨响,转眼间,她已经冲到了沙发边,抓住了在沙发里正欲逃走的小男孩。
“哇啊啊!!我要告诉爸爸!!妈妈你趁他出差不在的时候虐待我!!”小男孩白皙的脸上立即红通通的哭成了一片,两只小短腿不断的蹬着,以示抗议。
“虐待你?!我还虐待他呢!”
“抗议!等爸爸回来我要他跟我一起反抗你这个慈禧太后!!”
“那你就试试看抗不抗的了?!”
在这一大一小的凌乱吵闹之中,门铃忽然响了起来,止住了这一大一小的不良对话和惩罚。
“肯定是爸爸回来了!”小男孩灵活的从女人的魔爪中逃了出来,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大门,一边迅速的拉开门,一边欢乐的叫道,“爸爸!”
“呃?”门口传来一声唏嘘声。
随即,一大一小的眼睛,惊讶的瞪起看着对方,呆了。
##第三百零八章陪伴,为你自杀
沐伊人惊愕的站在门前,看着眼前开门的这个熟悉的人的缩小版,瞬间就忘了说话。
站在门里的小男孩一脸通红,白皙俊秀的脸上挂着两滴晶亮的泪珠,那隐隐透着一股邪魅精致的样子简直就是……
“伊人?!”
突如其来的一声疑惑,将沐伊人的视线吸引住,她看向屋里,那个站在不远处吃惊的瞪着圆眸的女人,带着一副见鬼的表情,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沐伊人看到久违的身影,璀璨的杏眸立即红了起来,抿了抿唇叫道,“子幼……”
夏子幼听到这一声呼唤,眼睛瞪的更是大,那眼珠都几乎要瞪出来一样,仿佛一点都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人。
但下一秒,一阵狂风卷过,屋里没有一点形象的女人已经闪到了沐伊人的跟前,伸手将她紧紧的抱住了。
那一刻,泪水决堤。
“哇啊啊……伊人!真的是你?!伊人……真的是你!!呜呜呜……”
沐伊人被那一抹熟悉的感觉给染化,眼里也不由的落下了高兴的泪。
“是我,子幼,是我……我回来了……”
“呜呜呜……伊人,我太惊讶了,我真的没有看错吗?我没有在做梦吗?还是你只是一个灵魂,是不是你变成了鬼魂回来找我的?呜呜呜……”夏子幼连忙抓着沐伊人左看右看,左捏右捏,以确定自己眼前的人真的是一个“人”。
沐伊人又好笑又好气的看着她,伸手朝她的沾满了泪水的脸上重重的捏了一下。
“啊!”夏子幼尖叫一声,吃痛的摸着自己的脸。
沐伊人笑着问道,“痛吗?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一个鬼魂?”
夏子幼愣了一愣,随即便破涕大笑了起来,“不是!伊人!你真的是伊人!”
她拖着沐伊人走进了屋子,将一脸审视的小男孩丢到了身后不闻不问。
沐伊人走进客厅,这里的摆设还是跟五年前一样,她环视了一遍,看到墙壁上挂着的美丽婚纱照,欣慰的笑了,“你真的跟南寂珣结婚了,真好。”
突然想到刚才那个缩小版的“南寂珣”,沐伊人连忙回头,看到小南寂珣正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甚至还放出了一丝电流般,让沐伊人不由的打趣道,“子幼,你儿子这么小就遗传了南寂珣的绝招,以后可有得那些女孩子为他伤心了。”
夏子幼赶紧伸手揪回了看着沐伊人动也不动的花痴儿子,将他按在沙发里,“南斯宇,要是你今天不把你撕了的作业补回来,还有这地板不弄干净的话,明天我就让你顶着熊猫眼去幼儿园,看看你还怎么勾引小女生。”
小斯宇闻言瘪了瘪嘴,但是他又看了看一脸温柔的沐伊人,忽然开口对妈妈说道,“妈妈,这个姨姨好漂亮好温柔,她结婚了吗?”
夏子幼和沐伊人惊愕的看着说出惊爆话语来的小斯宇,顿时都没了声音。
小斯宇不依不饶,滑下了沙发小步走到沐伊人跟前,踮起脚尖伸手摸了摸沐伊人的脸颊,笑眯眯的道,“姨姨没结婚的话,等我长大了嫁给我好不好?”
沐伊人的眼睛瞪的更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才五岁多的小孩,整个人都懵了。
活了那么久,她竟然遇到五岁小孩求婚了?!
“南斯宇!你小子越来越离谱了!”夏子幼一回过神来就火冒三丈的冲到南斯宇身边将他抱起远离了沐伊人,嘴里不停的吓唬道,“小小年纪就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谁教你的?!回房间里去好好的面壁思过!”
“爸爸教的!爸爸说过,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就一定要快手的追过来!”小斯宇理直气壮的答道。
沐伊人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夏子幼更是恼火,心里骂着南寂珣那不正经的家伙,抱着儿子哒哒的走上了二楼,将他丢回了房间里不准他在出来闹事。
“这小子整天跟南寂珣串通一气,被他教坏了。”夏子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呼呼的坐在了沙发里。
沐伊人倒是觉得没什么,反而是活宝一般,至少生活不会那么的无趣,于是打趣的说道,“学会南寂珣那勾勾手指就引来一大堆美女的本领,那也不错啊,反正结婚了都会从一而终的嘛,你就别担心了。”
“整天都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今儿说他叫了一大堆女生逃课去搞什么春游,明儿说一大堆女生抢着帮他做作业,唉……我整个人累得慌。”
沐伊人看着有些憔悴的夏子幼,心里有些心疼她,伸手替她理好头发,仔细看了看,“那也没有人老珠黄啊,你看看你,还是跟五年前一样漂亮健康,看来南寂珣也是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的了。”
“那倒不赖……”夏子幼想到南寂珣对她的疼爱,即使是她替他生下了儿子嫁给他之后,他对自己是百依百顺、所有的爱不减反增,让她感到十分的欣慰。
不过,她突然又想到了沐伊人的事情,急忙问道,“你呢,你知不知道,五年前,我以为你已经……死了……那时我还哭了好久,我恨死自己了,要不是我说了那些重话生气不理你了,也不会连你跟着……跟着夜洛玠走的事情管都不管……我……”
沐伊人震惊的看着她,连忙打断她的话,“为什么你会这么以为?”
“不是我这么以为,是所有的人都这么以为……”夏子幼想到五年前的事情,眼眶不由的红了,哽咽着声音说到,“五年前,夜……夜牧璃的那场婚礼……”说到这个名字,夏子幼下意识的看了看沐伊人,见到她无动于衷的表情,才继续说道,
“那场婚礼,本来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可是就在新郎新娘准备宣誓的时候,洛佩冲到了现场,她疯了,她冲着夜牧璃说你已经死了,说你已经被她的人带走了,必死无疑,当时夜牧璃听到,当场暴怒,整个眼眶都红了,捏着洛佩的脖子,那力道真的是差一点就捏断她的脖子了,还好被东方玳和南寂珣拉开了他,他当时的表情真的好恐怖……现在想起来,我还是觉得当时他给人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是那么的恐怖……”
沐伊人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撞,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的啃噬着她。
“夜牧璃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找你,我们不知所措的站在那,根本就不知该怎么办,而绯家千金当场就发飙了,把婚礼现场都给砸了,所有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不能砸的……就烧了……”
“什么?!”沐伊人不置信的瞪大眼眸,但是随即她又觉得是很正常的,毕竟她也了解绯娴是什么性格,美丽妩媚,却是心狠手辣,她的作风实在是很像黑手党的风格。
“所有的宾客早就逃走了,绯娴火烧了婚礼现场,没有人敢阻止,就连她的同胞哥哥都冷眼看着,面对妹妹的放肆,他只一句话跟夜家老夫人说了之后,就带着他们的人走了,南寂珣和东方玳他们都出去找夜牧璃找你了,我因为怀孕,就留下跟着老夫人他们一起,洛佩疯了之后,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夜牧璃的父亲夜霖飒承受不住打击和真相,晕了过去,中风了,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整个人几乎都已经呆滞了。”
沐伊人的手指紧了紧,声音带着一抹颤抖,弱弱的问道,“那……阿玠呢?”
夏子幼垂了垂眼眸,眼神里透着一抹忧伤,“他知道洛佩害死了你,十分愤怒,也十分自责,在夜家处理好婚礼的事情后,他大义灭亲,亲手将洛佩送进了监狱里,然后……他就离开了凤城,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一滴泪水瞬间滑落从沐伊人的眼里掉落,她眨了眨,有些酸涩,她从没想到,在她离开之后,竟然会发生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
“不过,夜洛玠的双腿已经好了,现在好像是在各个国家环游着,他离开后第二年春我听南寂珣说过,说他寄了一张明信片给夜牧璃的私人秘书,说他那时在日本看着樱花,说是为了纪念你,让歌秘书帮他去沐园看看你……”
离开的第二年春……
沐伊人的眼神紧了紧,那个时候,正是樱樱出世,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机会离开天皇御所,如果那时候她出去看樱花,或许,能在茫茫人海中见到他也不一定。
有缘无份,或许就是这样,冥冥中,真的有太多的事情都注定了。
“那一夜,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了,伊人,我们找了你好久,甚至已经命人在凤江找你,都没有一点的踪迹……你知不知道,因为得知你的死讯,又找不到你,夜牧璃整个人都几乎要疯掉了。”
沐伊人的心脏猛地一缩,呼吸顿时滞住。
“他那时候的那个样子,就连一向来恨他的我见了都于心不忍。”夏子幼皱了皱眉头,叹气说道,“我一直都以为他是个寡情寡义的男人,所以当年才会让你那么伤心,但是经过那一次,我才发现,原来他也用情那么深,深到连他自己……都跳下凤江选择陪你去了……”
“子幼!”沐伊人惊讶的瞪大眼睛,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粉色的唇覆上了一层淡淡的苍白,微微颤抖着道,“你……你说什么?”
夏子幼沉沉的看着她,脸色十分的凝重,眼里不断的闪过复杂的神情,最终却还是定在了无奈之上,长长的探出一口气,“夜牧璃他,为你自杀过……”
##第三百零九章影子,他非礼我
天地似乎都在旋转。
这一刻,沐伊人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好晕好沉,就像是有海水汹涌着朝她淹没过来,从她的口鼻不停的灌入,抽去她所有赖以生存的氧气。
那样的痛苦,他竟然……
凤江的水多么的冰凉,多么的深,他竟然为了她,跳了下去。
沐伊人不敢再想象他之后的过的日子,被人救了起来,他发现自己还是自己的时候,到底又会是怎么折磨自己了。
“子幼,我……”沐伊人紧紧捂着嘴巴,泪水不断的从眼眶里涌出。
夏子幼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都过去了,伊人,这一切都过去了,他现在,依旧是叱咤风云的夜帝总裁,而你,也成了大家的一个禁忌话题了。”
沐伊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轻声问道,“那么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是吧,他好像打算单身一辈子的了。”夏子幼顿了顿,忽然又亮了眼睛,“你回来了,你见过他了吗?他如果知道你没死,而且还那么健康的回来了,一定高兴的要死!”
“我……”沐伊人想到那个清冷依旧的纯白身影,点了点头,“我见过他了。”
“那么,你是不是打算回来跟他旧情复燃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绝对不会反对了!”夏子幼举起手,信誓旦旦的说道。
沐伊人苦笑了起来,杏眸蒙上一层淡淡的迷雾,没有说什么。
“伊人,怎么了?难道你不是回来找他的吗?”
沐伊人看着阳光璀璨的窗外,白皙的容颜覆上了一层沉淀的美,自然而又充满韵味。
转过头,她看着下夏子幼期待的眼睛,嘴里说出的话终是慢慢的湮灭了他们的希望,“不,我已经结婚了。”
“什么?”夏子幼惊愕的张大了嘴巴,看到沐伊人那么认真的表情,良久才结结巴巴的说出一句话,“你……你竟然结婚了……”
“嗯。”
“那……”夏子幼顿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跳了起来,“你结婚了!竟然也不叫我去喝喜酒!害的我以为你真的死了!你知道我伤心了多久吗?!因为你伤心了那么久,南斯宇那小子都不安分的从我肚子里早早的蹦出来了!比预产期早了两个月呢!还差点血崩!可把南寂珣他们给吓死了!”
沐伊人愧疚的看着她,拉了拉她的手一脸抱歉,“对不起嘛,我……也是有苦衷的,五年前我本来是被洛佩的人抓住了,可是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逃出去了,就是被我现在的丈夫救了。”
“还英雄救美呢,该不会你感动到以身相许吧?”夏子幼不满的嘀咕。
“要是你这么说也可以吧,我醒来那时候,已经是在日本了,那时候我觉得凤城已经是不能再回去了,为了活下去,我后来选择了嫁给他,其中的原因也挺复杂的,不过我是真的过的很幸福,子幼,你不用担心我。”
“是啊,你过的那么幸福,连我都忘记了!五年来一点音讯都没有,让我白白流了那么多眼泪。”夏子幼越想越委屈,心中那口气怎么都化不开,直接跟沐伊人闹起小脾气了。
“对不起嘛,我这不是回来了。”沐伊人笑着去挠她,夏子幼的脾气一向都是来的快,去的也快,被沐伊人这么逗了几下,便又是心情大好了。
两人一直聊到日落西山,东扯西扯,中午夏子幼还很难得的亲自下厨,煮了一桌的美食招待沐伊人,比起五年前一点厨房知识都不懂的她,这行为简直是让沐伊人跌破眼镜。
夜幕降临的时候,夏子幼本来也想留沐伊人吃晚饭的,但是沐伊人却是笑着拒绝了,说要回去跟家人一起吃。
夏子幼已经是听她说过她有女儿的事情了,还提议要两家结亲家,甚至在送她出门的时候,都叫自己的儿子小斯宇一起来说服她,“伊人,难得我儿子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你女儿他肯定也喜欢的,是不是?”
低头摇了摇小斯宇的手,夏子幼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小斯宇却没有跟她那样期待,嘟了嘟小嘴说道,“喜不喜欢,那要看过才知道。”
“你这小子。”夏子幼捏了捏他的小脸,“沐姨姨生的女儿一定是像她一样温柔的,沐姨姨都嫁人了,反正是不能嫁给你了。”
小斯宇听到这话,仿佛有些不高兴,低着头没说什么。
沐伊人摸了摸他的头,对夏子幼说,“子幼,我女儿没你说的那么好,相反,她是个很让人头疼的丫头。”
刚好这时,一道车灯从不远处照过来,汽车的声音渐渐接近,几人闻声望去,恰好看到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卡宴开了过来,在别墅面前停了。
沐伊人对夏子幼笑了笑,“他来了,子幼,我要先走了。”
见车子停下却没有人下来,夏子幼十分好奇,赶紧拉着小斯宇往车子走过去,“叫你老公下来让我看看嘛!就算他长的太丑太矮太肥,我也不会说什么的!这丑媳妇也总归要见公婆的啊!是不是?”
话音刚落,驾驶座那边的车门就被打开了,一个雪白翩然的身影从车里走了下来,整个人出现了她们面前的时候,优美的丹唇微微翘起一抹魅惑的笑意,富有磁性的嗓音低低的在夜色下散开,“真抱歉,没长成太丑太矮太肥真是让你失望了。”
“呃?!”夏子幼的脚步立即顿住,看着映入眼里的这个翩翩佳公子,瞬间就倒抽了一口气。
北冥澜冲她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回过神来,朝她摆出一只手掌,“你好,我是伊人的丈夫,北冥澜,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夏子幼愕然的看着他那张比女人还美的清雅容颜,良久才恍然大悟的样子,匆匆的跟他握了握手,便跳到了沐伊人身边鬼鬼祟祟的凑近她耳边小声嘀咕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嫁给他了,还真的有几分影子。”
她的声音不大,一般人站在北冥澜这个地方的话是听不到她们的话的,但是北冥澜不是一般人,因为身份地位的特殊,所以他从小就练就了一副比常人敏感好几百倍的视觉和听觉,所以夏子幼的话,他是清清楚楚的听进了耳中。
他的脸色随即就变了变,只不过飞快的变化,没有人看出来。
“子幼,你别这么说。”沐伊人下意识的看了北冥澜一眼,后者回她一个无辜的微笑,她的眼神微闪,又对夏子幼说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无关任何原因。”
“好吧。”夏子幼叹了叹气,大手往后面一捞,想要捞着小斯宇进屋去,但是没有捞着。
回头一看,本来站在她后面的小斯宇已经不见了,左看右看,她才发现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跑到车子旁,打开了那后车座的车门,正站在那不知干着什么。
“南斯宇,你该不会又在做什么欠扁的事情吧?”夏子幼提高了声调往后车座走去,沐伊人跟北冥澜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过去。
没等夏子幼将车门打的更开,小斯宇便一脸失望的扑进了她的怀里,泪眼婆娑的抬头看着他,那眼神写满了失望和忧伤。
“怎么了?”夏子幼惊讶于自己儿子的情绪转变之快,以为里面有什么东西吓到了他,连忙低头往后车座看进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连她都吓了一跳,“啊!”
“怎么了怎么了?”沐伊人也赶紧凑了过来,探头一看,看到里面一张粉嫩的小脸正笑的一脸得意,见到她的时候,还甜甜的笑着冲她招手,“妈咪!”
沐伊人感觉有些发涨,估计是刚才樱樱又玩恶作剧吓人了,眼看她已经解开了儿童安全座椅的安全带,小小的身子往车门滑了出来,她赶紧伸手将她抱了出来。
“妈咪,我好想你。”樱樱嘟着红润的小嘴,在沐伊人的脸上亲了一口。
沐伊人眼角的笑意十分柔和,说道,“樱樱,这是子幼姨姨,这是斯宇哥哥。”
樱樱很乖巧的对夏子幼叫道,“幼姨姨。”
“真乖。”夏子幼高兴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的心花怒放的,恨不得将她收回家里做小媳妇。
看了看这小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夏子幼忽然觉得她长的有一个人的影子,但是随即看到沐伊人身后的男人,却又恍然大悟的笑道,“原来樱樱长的是像爸爸,长大后肯定是个让男人趋之若鹜的大美女。”
沐伊人和北冥澜都同时愣了一愣,沐伊人尴尬的笑了笑,连忙转移话题,“樱樱,哥哥你还没叫呢。”
樱樱看了看夏子幼怀里的小斯宇,亮晶晶的大眼睛忽然转了转,闪着可怜兮兮的光芒,伸出小手指向一脸恹恹然的小斯宇,“我不叫,刚刚他想要非礼我,他是坏人。”
几个大人听到这话,顿时就傻了。
“樱樱,你知道什么叫非礼吗?”沐伊人正色的问道。
“爹地说,除了爹地之外的男人碰妈咪,那就是非礼,爹地跟妈咪是夫妻,可是樱樱还小,跟他第一次见到,什么都不是呢,他就想碰我的手,那不就是非礼吗?”
樱樱一副严正有词的样子,令几个大人都不禁失笑,夏子幼抱起小斯宇,捏了捏他的脸佯怒道,“叫你天天见到小美女就去勾引,现在吃亏了吧。”
小斯宇一脸的委屈,“妈妈,我不要娶她,她一点都不像沐姨姨那样温柔,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惹,我不要。”
沐伊人和夏子幼听到这话,愣了几秒,瞬间又爆笑出声。
樱樱被沐伊人抱在怀里,亮晶晶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光芒,在大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又冲小斯宇做了个鬼脸。
小斯宇有些嫌弃的往夏子幼怀里缩了缩,然后扁了扁嘴巴,转头认真的对沐伊人说道,“沐姨姨,你什么时候再给我生一个像你一样温柔的媳妇啊?”
小斯宇期待的看着她,眼里简直就是冒着小星星。
沐伊人为这话尴尬不已,怎么说身后的男人还在,想到这几天老爷子又逼着她要多生几个的事情,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她身后的北冥澜,听到这话的时候,嘴角不由的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暧昧笑容。
夏子幼捏了捏小斯宇的鼻子,“别把你老爸那一套也学来了,跟妈妈回去。”说着,她跟沐伊人笑道,“伊人,既然你还不打算离开先,那等你有空我再约你,你别又给我突然闹失踪了。”
“放心吧,就算是离开,我也会跟你说的。”
沐伊人跟夏子幼再三道别之后,才坐进了车子里,回了酒店。
车子开出一段时间后,沐伊人转过身对正玩着玩具的樱樱说道,“樱樱,以后不准再吓唬人了知不知道?”
##第三百一十章来电,你是我的
沐伊人本来是想找夏子幼通过南寂珣联系老夫人的,但是南寂珣当天去出差了,沐伊人自然没有说出自己一开始去的初衷,过了一个多星期,南寂珣才匆忙的被夏子幼的一通电话叫了回来,那就是小斯宇生病了。
沐伊人也有些自责,因为小斯宇生病,跟她也有关系,本来子幼那天找她一起带着孩子去动物园玩,没想到樱樱就恶作剧的将小斯宇推进了水池里,她和子幼当时正在不远处的店里买东西,听到有人喧闹的声音,她们才发现小斯宇落水了。
因为这件事,樱樱被她严肃的教训的几句,谁知道那丫头转身就走,说是要去找爹地,再也不理她了。
一连好几天,她都没有再跟她这妈咪说过一句话,整天趴在北冥澜的怀里,任凭谁逗她都不肯说话。
后来,沐伊人还是在北冥澜的鼓动下,亲自下厨炸薯条逗她吃,那小丫头才肯“冰释前嫌”,重新回到了她怀里。
那个小气又别扭的性格,还真是让她又好气又好笑,却又无可奈何。
沐伊人在医院见到了依旧意气风发的南寂珣,当初凤城那个风流多情的花花公子南寂珣,如今已经是全心只有家人和事业的好男人典范了,看到他们一家人那么温馨的画面,她不禁有些感动。
南寂珣见到沐伊人的时候,即使是之前就听到子幼在电话里跟他说了她还活着的事情,但是真的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讶的打趣道,“走了一趟鬼门关,变的更加漂亮有女人味了。”
沐伊人好笑的白了他一眼,“这么多年来你还是这个爱调侃人的老样子。”
“当然,只不过你不在了之后,少了一个让我调侃的人曾让我觉得很伤心,现在你又回来了,我真是很高兴。”说着,他便张开了手,作势要朝沐伊人抱过去。
沐伊人拦住他靠近,朝子幼努了努嘴,说道,“你老婆孩子都在这,竟然还敢抱其他女人。”
“放心,唯有你,我亲爱的老婆大人是绝对不会吃醋的。”南寂珣笑嘻嘻的样子,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他却没有再动作。
沐伊人跟他们又简单的聊了一会,才叫着南寂珣出来跟她出来说一件事情。
“可以帮我联系老夫人,我要去沐园看看我的父母。”沐伊人开门见山的说道。
南寂珣的表情有些凝住,“这个……”
“我知道可能有些为难,但是我这次回来,其中就是为了想去拜拜我的父母,毕竟那么久都没有去过了。”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问问,但是具体如何,只能等夜家的人通知你了。”南寂珣想了想,看着沐伊人略微沉重的表情,迟疑的开口说道,“你……约过璃吗?”
沐伊人愣怔了一会,摇了摇头,“没有。”
“其实,你回来,应该要跟他见……”
“我已经嫁人了,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沐伊人打断南寂珣的话,脸上的表情十分冷静,仿佛没有一点的波动,“我觉得,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没必要再回首。”
“可是!璃一直都难以释怀!他还对你……”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就更不能见他。”沐伊人再次打断他的话,“我至少要对我的婚姻忠诚。”
南寂珣深深的看着她的表情,想要从上面看到一丝掩饰,但是看了好久都没有看出个究竟,只能叹气道,“好吧,如果你已经决定,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说的事我会帮你问问,还有,我也想见见你女儿,那么呛,竟然连我的万人迷儿子都下得了手,一点都不像你这一副温顺小绵羊的性格。”
最后几句话,他是带笑说的。
沐伊人略略笑了笑,也不想多说什么,“以后有机会的。”
其实她的心里,是不想让夜帝的人见到樱樱的,毕竟她是那个男人的亲生女儿,她怕让夜帝的人接触太多,会发觉什么……
晚上沐伊人坐着车回酒店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她按下接听键放置耳边,那边却迟迟没有人说话,只是浅浅的呼吸声,回荡着。
沐伊人的心不由地提了提,仿佛已经意识到那边的人是谁,耳边一下子就嗡嗡的响了起来,混合着对方浅淡却略微失控的呼吸声。
他没说话,她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听着电话,彼此间都不开口,仿佛怕一开口就打破了原本应有的安静。
沐伊人咬了咬牙,捏着手机的手紧了几分,像是再也承受不起心里突然而来的压力,就准备断了手机通话的时候,那边忽然就响起了一个清冷而低哑的声音——
“流景别墅。”
沐伊人听到这句话,这个久违的声音,就像是九天之外传来的一般,是那么的不真实。
但是很快,她又恢复了一片平静,极力控制着自己几乎要蹦出来的心跳,张了张唇,好一会儿才浅声反问,“什么?”
手机那边的呼吸声暂停,像是也有些愣怔住了,几秒钟之后才又说道,“流景别墅,你来这里。”
沐伊人咬了咬唇,压下心中翻滚的情潮和记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意思。”说完,她就要挂电话。
“你明知道我什么意思!”
手机那边倏地响起一阵充满戾气的冰冷声音,虽然不是怒吼出来的,但是那压抑和危险的语气却是比怒吼更加的让人心惊胆颤。
“沐伊人!你心里最清楚是什么意思!流景别墅!我要你来流景别墅!立刻!马上!”
沐伊人深深的倒抽了一口气,扭头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美丽街道,视线忽然变的有些模糊。
而那个冰冷刺骨的声音,依旧如同雪水一般流入她的心底,“如果你不想来,那也好,我去你住的酒店!二选一,我去还是你来,你自己选一个!”
沐伊人的声音微微哽咽,眼眶一圈一圈的发红,“请你不要再这样好不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
“你果然记得我,你不是失忆,更不是死了……”对方顿了顿,声音中的冰雪突然化开,变的悲伤而低沉,“你还活着,这五年来,一直都活着那么好,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甚至没有让我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
“沐伊人,你怎么这么狠心?”手机那边的声音有些飘渺,有些虚幻,“五年了,沐伊人,已经五年了……”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下,她伸手抚摸了一下,触到那滚烫的湿意,喉咙更加的酸涩,“我女儿还在等着我,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不好?这么晚了,你也该休息了。”
“你觉得我还能再等吗?”
沐伊人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方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呼吸声沉了几分。
沐伊人的心里十分不安,她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查到了她的电话,突然打来了这一通电话。
又过了好一会,他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我不重要吗?沐伊人,是不是对于你来说,我一点都不重要?”
不,不是这样的……
沐伊人的心里在呐喊着,甚至想要冲口而出,却是极力的忍住了。
“你如今有了丈夫,有了女儿,那么的幸福,而我呢?”
对不起……
“是不是对于你来说,只要有了一个靠山,就可以随时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不……”沐伊人哽咽着说出一个字,却被他隐怒的声音打断。
“沐伊人,我说过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就算是死,也要和我死在一起!”
沐伊人听着他冰冷如霜的话,眼泪不断的落下,无法再说出任何一句话。
“明天,最后的期限!”对方咬了咬牙,狠狠的烙下一句话,“如果你不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