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他抱紧在怀,再也舍不得放开。皓天,你可知道?我,终于和儿子在一起了。
儿子,妈咪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妈咪,饿不饿?”漆黑里,聂臻小声的问她。
她摇摇头,又点了点头。聂臻的嘴巴又偎着她的耳朵,甜甜的气息,他稚气却疼爱的声音:“妈咪乖乖的,小臻有吃的。”
“啊?”林微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一下这间囚室。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地牢,聂臻显然也是刚刚才被关押在这里。
以徐展权对聂皓天的仇恨之心,他对小臻也绝不会厚待,不打不骂已是施恩,哪还会让小臻藏有余粮。
聂臻却似是知道妈咪想什么似的。他偎在她的怀里,献宝的从里衣里掏啊掏,一会儿后,他竟真的掏出一小块馒头来。
林微惊讶地:“你怎么做到的?”
他一手便把馒头块往她的嘴里塞,很秘密又很得意地:“他们以为我是小孩子,都不看住我的。”
“你偷的?”
“我藏的。”他吞了吞唾沫:“他们每天给我一块馒头或是蛋糕,我都只吃一半,然后第二天,再吃。”
“这食物放久了会坏的。”
“不会坏的。”他在黑暗的室内,心急的向妈咪摇手:“我都是吃前一天的,然后留今天的,所以……”
所以,你留着的,永远是前一天的食物,所以食物不会变坏。
“可这样,你不就每顿都吃不到新鲜的吗?”
聂臻小朋友很无语的叹息着:“我要逃跑哇。所以,只能捱饿了嘛。真是的……”
妈咪居然对他的“阴谋诡计”不表示激赏扬,真是让他气愤。
她又哭了,抱着他小小的身子在怀里摇得肝肠寸断。
他这个年纪,别人的小孩子都在享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她的小臻却要千方百计的留着干粮,以作逃跑之需。
这是多么懂事又机智的孩子!可是,她宁愿他也只是一个活在温室里的、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是妈咪,害了你!”
“别哭了。”聂臻小朋友用力的跺着地面:“再哭,水刚从你嘴巴里进去,又全从眼睛里跑出来了……”
好吧,小臻,你是对的!你最有道理了!
她哭着笑,把他抱在怀里。即使现在仍旧身处险境,但能与他相聚,亦是她绝境里最美丽的好春光。
聂皓天坐在家里,昨晚才被破坏过的家,虽然被收拾整理了一番,但还是没回复前日风采。
温室被掀起了顶,他费心培植了4年的蔷薇全都折了花枝,一盆盆的散落在地,鲜艳的蔷薇花儿被炮火蹂躏得不成样子。
他闭着眼睛,对着手机道:“徐展权,你还有10分钟。”
徐展权从蔷薇温室后的藤蔓处现身进来,从前,他们二人曾在这里缔结盟约,如今却已生死不相容。
徐展权的身后,全昆以枪指着林微的额头。聂皓天平静地翻动着手里的文件,一页页的文件,一张张的相片,一份一份的帐薄和支票,徐展权望着他手里的资料,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紫,他咬牙凶狠地:“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空中的文件与林微的身子交错而过。聂皓天一步便接住她的身体,顺势便向着侧方跃倒。蔷薇后的断垣处,赵天天如鹰一般向前扑出。
徐展权立时便退,赵天天跃起在空中开出一枪,子弹划空而出,直飞徐展权的胸口。
“啊”,子弹击中的却是以身护主的全昆,他挡在徐展权的身前,转身护着他向后退去。徐展权带来的亲兵瞬间也扑了上来,赵天天持枪与之对峙,身后聂皓天冷沉的嗓音:“徐部长,山水有相逢,我们来日再战。”
……
一场风雨,起得没有征兆,结束得也不留痕迹。
前夜聂皓天的家里遭到歹徒袭击,经查竟是一帮贼人摸错了屋。而东郊的大火,竟是深夜里一对小情侣入林偷情,为驱寒生火而酿成大祸。
下午,项胜文约见聂皓天和徐展权。恩威并施的国之第一人冷着脸:“你们两个,可不可以斗得好看点?这么伤筋动骨、劳师动众的,是觉得,近来天下太过太平了吗?”
近来天下当然不太平。内忧没有,外患却重。
当然,内忧之所以没有,只是因为别人看不到而已。但徐展权和聂皓天近来的争斗如此显眼,稍有眼色的人都能看出端倪,更遑论这些军政界的人精了。
但既然都是人精,那自然不会让人晓得自己已看出了端倪。表面上朝堂比从前更加的风平浪静。
聂皓天才回到大屋,把军帽脱下放到桌面上,大踏步便上楼,推开卧室的门。林微便坐在露台避风处。
她就在这儿,在他的眼前。他三步奔上前去,从后轻轻的抱稳了她:“你这坏女人。”
“对不起。”她细声地,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她的手里拿着一块差点被风干的馒头块。刚才发呆的她,把馒头举到他的嘴边,眸子突然就被泪水覆盖,她哑声道:“皓天,你饿不饿?”
他心疼的为她拭去泪珠,拿过她手里硬得像石块一样的小馒头,柔声道:“我让群姐难你煮了……”
“我不要,我就要这馒头。”她突然像个疯子一样摇头,他惊慌的把她抱紧了,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让她安静下来。
破碎的她,让他心疼到惊慌:“微微,别这样,别吓唬我。”
“微微,我会很害怕。我一直都害怕,所以……”
“所以,吃不吃?”她又固执的往他的嘴里塞馒头,他被动的咬了一口,嚼在嘴里,奇怪的味道。
她一双眼珠子却明亮了许多,唇边染了甜甜的笑:“好不好吃?”
“嗯,好,吃!”她笑了,他也就开心。俯下头来亲她的唇,她的唇凉凉的,软绵绵的让他心疼。
“嗯,最好吃了!”她在他的怀里点头,闭着的眼睛,又再有泪涌出。
皓天,这是我们的宝贝,一口一口的攒下来的馒头。他那么乖,我舍不得他,我放不下他,所以,皓天,请你原谅我!
郊区的一所旧居,旧室内,聂臻爬到窗边,对着院子外正在吃午饭的歹徒们喊:“你们把我妈咪藏哪儿了?快把我妈咪还给我!”
屋外的男人们“嚏”的一声笑,顺手就把手里剥了一半的橙子往他的窗口扔。
“呀”的一声,聂臻被砸痛惊叫,更加气急败坏的挑畔:“哼,橙子又不痛,死胖子,死胖子……”
哎哟,居然喊我死胖子?没死的胖子倏的站起来,手里一整块吃剩的鸡腿又往聂臻的窗里扔。
“呀”,这一回聂臻真的被鸡腿骨砸得头晕眼花,他跳下窗子,人却狡猾的拍手欢庆。哈哈哈,赚了半个橙子,还有鸡腿呵。
半个月不闻肉味的孩子捡起地上的吃剩没几口的鸡腿,闻了闻。
啊,香啊!
外面的歹徒们嘻闹的嚷嚷:“昨儿那娘们身材真好啊。三哥一鞭子抽下去,哗,那肉,白滑滑,嫩溜溜,可惜爷不让动。”
“就这么放回去了?太可惜了。”
正拿着鸡腿要吃的聂臻,气愤的摠着鼻子,再看一眼手里被“死胖子”吃过的鸡腿。他嫌弃的把鸡腿正对着窗口扔了出去。
“呸,本少爷,不吃!”
刚走近窗口的死胖子被飞来鸡腿砸中,脑门发痛的他大骂:“操,你还有骨气了?有肉也不吃啊。”
哼,我妈咪去见我爹地去了。
妈咪说:我爹地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大首长、好爹地,他一定会来救我的,我一定不会饶了你们。
小聂臻一边自我鼓劲,一边把那干净的半只橙子剥了两瓣放到嘴里。
嗯,甜到入心的橙味,太好了,留一半明天逃跑的时候吃!
夜色降临,孤独的孩子蜷在墙角,望着黑暗的天空一颗一颗的数星星:
1、2、3、4……爹地,明天你会来救宝贝吗?骑着您的白马,开着您的飞机,来接宝贝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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