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婷嘴上虽应着,却拿眼狠狠剜了蔡永一下,蔡永吓得一缩脖子。
很快,绿婷捧着银子出来,劈面扔给蔡永,蔡永接过,赶紧站起:“太子妃且放心罢,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看着蔡永出了门,绿婷却不禁踏前一步,满脸疑虑地道:“太子妃,这蔡永,可靠得住吗?”
秦如晨没有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旁边桌上的烛火。
宫中人人居心叵测,今儿个朝东,明儿个朝西的事频频发生。
见异国迁,见利眼开,那真是数之不尽,纵然蔡永跟在戚庭华身边多年,也不排除有被收买的可能,倘若蔡永也……
“太子妃!”秦如晨正在沉思,忽听绿婷一声轻喝,不由得转头:“你吵什么?”
“是奴婢……”
“下去吧。”秦如晨摆手,绿婷不敢停留,慢慢地退了出去。
秦如晨坐在原处,却十分不安,她担忧牵挂着戚庭华,怕他有什么闪失,更重要的是,她忽然觉得心里发凉,有一种站在刀尖之中,谁都不敢相信的痛楚。
的确是她幼稚了,出嫁之前,自然远远想不到,事情会一桩紧接着一桩,似乎桩桩件件,矛盾都直指一件物事。
从前她看不清楚,可是渐渐地却越来越清楚。
那是——权利。
高高在上可以凌驾一切的权利,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也能葬送一切的权利。
秦如晨的心忽然一阵颤抖,纵然贵为一国太子,面对权利都要委屈求全。
戚庭华之所以时时处处遭人算计,也是因为权利,他是太子,自然能得到一切,在其他人看来,他便是眼中之钉,肉中之刺,如果不将他拔除,想来很多人都不会甘心吧,在那样错综复杂的权利斗争里,戚庭华是否能保住自己的命呢?
将有些发酸的胳膊放到桌上,秦如晨轻轻地写划着,一笔一笔,最后形成个字,却连她自己都看不清楚。
隐约有更鼓声传来,秦如晨靠着椅背,迷糊睡去,不知什么时候,她听见一阵脚步声,立即睁开眼来:“太子。”
秦如晨霍地起身,近前握住戚庭华的手,却发现他浑身冰凉。
“太子?”秦如晨吃了一惊:“太子你怎么了?”
戚庭华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好半晌才道:“水,水……”
“好。”秦如晨点头,赶紧转身,很快给戚庭华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戚庭华竟顾不得烫,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太子?”
戚庭华的表情相当地古怪,仰面躺在椅中,脸如死灰。
秦如晨一时慌了手脚,不免又多叫几声。
“本宫累了。”许久戚庭华方才吐出句话来,推开秦如晨,摇摇晃晃地走进屋子里,仰面躺在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秦如晨守在榻边,静静地看着他,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道在宏元殿中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敢问他,也不愿问他。
烛火闪烁,满殿里针落可问。
清晨醒来,榻上空空如也,秦如晨暗吃一惊,赶紧拿过披风穿上,急匆匆地奔了出去,却见戚庭华立坐在院中树下的石凳上,仰头呆呆地看着天空,他的神情是那样地疏远而寂廖,仿佛已经全然忘却整个世界。
秦如晨不敢靠近前。
只一夜之间,戚庭华的性子似乎全变了,变得比从前更冷,更淡,更萧杀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