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绝嗣的人家过继也是先过继同房兄弟嫡子,五代没个过继的,才有庶子继承家业,就是那样对生母是否良妾都有诸多差别的。
林熙菡就知道胶州有一户官宦人家,匪祸来了,一家兄弟都死在了战场,满门徒留个庶子,族里又没个五代嫡子过继。因那家庶子是个贱妾生的,没纳妾文书,又没记在嫡母良妾名下,最后满门八成产业收归族有,二房上交国库作为绝嗣登基。那家唯一血脉被发了八十两安身银子,便打发走了。
庶子还好,好歹还有个名字上了族谱,庶女更是难过的。
一般贱妾生的庶女,因母家是奴籍贱籍,良贱不通婚,上户籍都是要记在良妾名下的,否则便是没户籍的。且庶女不管是良妾生的,还是贱妾生的都是上不得族谱,也没有族中排序,唯有良妾女出嫁前,会在族谱上记一行字,某某女出嫁于某族某房某子,连个名字都没有,贱妾女更是连姓氏都不能随意冠上。
世情如此,二老太爷家的二老爷再怎么努力,也是难以比及兄弟的,何况二老太爷是个规矩的,林氏宗族又是厉害的。
“林三老爷出生晚,日子又好,极得林二老太太欢喜,膝下三个嫡子,长子便是七爷。七爷生得好,嘴又巧,林二老太爷家的女眷没有不喜欢的。”
林熙杨嘴巧讨喜,林熙菡倒是难得一愣,这般气死不偿命的巧。
安伯大概知道林熙菡几个的意思,也不曾解释,笑了两声,又道,“六爷,七爷一般大小,又都是得宠的,自小就是不合的,尤其七爷得老太太欢喜却不得二老太爷喜欢。六爷长得憨实,二老爷家大太太和二老太太又有间隙,六爷便是不得二老太太喜欢,得二老太爷护着。”
林熙菡听了,很是觉得林二老太爷家有意思,二老太爷和二老太太还各有主意。
“六哥和七哥都是嫡子,又得家中欢喜,怎么遣了来接我这隔房的堂妹。”林熙菡原是倒这两个哥哥是家中不得宠的或是庶出的,不想倒是又是嫡出又是得宠的,更是疑惑了几分。
“林氏祖产多,但架不住子息多得力少,家中产业这么多年增收些,但不多。何况如今族人都搬至了京都,老家产业越发不行了,可是咱们国公爷这房却是越过越好的。二老太爷也是疼孙子的,便是打着些主意。”
林熙菡听明白安伯的意思,“林二老太爷打算将六哥和七哥过继给我们七房,京都怕是不愿的。”
“这过继,一是族中,二是国公爷,最后就是小小姐和崔家同意就行了的。”安伯小心翼翼看了眼林熙菡道,“老夫人不愿意,国公爷愿意,便是能成了的。”
林熙菡叹了口气,“二老太爷这般打定主意,怕是三家都说和了的,就等着我这边。”
“小小姐年纪太小辈分大,族中又没什么更小的嫡子,谁让姑爷同辈最小,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安伯见林熙菡神色黯淡,又道,“反正族中产业,小姐也是继承不了的,不如给姑爷小姐找个接香火的。”
“与其糟蹋了爹娘名声,我倒是愿意承宗的。”林熙菡看着蓝天道。
“小小姐,你可要想清楚啊。”安伯首次听林熙菡心思,有些惊讶,“这要是承宗,哪里找得到好人家入赘,少不得寒门败类。若是这样,那才伤了姑爷小姐的心,他们就图你顺顺当当嫁给好人家,过好日子。这钱财香火的事儿,小姐姑爷定是觉得没有小姐你重的。”
安伯话说完,林熙菡眼泪忍不住流下了。
“小小姐,这林家族人打着过继主意,不全是钱财,更多是老爷的爵位。”安伯犹豫了一下,又道,“这爵位怕是没多久就是收回去的,姑爷功劳当不得这爵位,不过是官家试探国公爷的。若是没了爵位,这族人那是愿意过继的。”
林熙菡知特旨的,不过当时不曾在意,现下想来,倒是理解了林氏族人心思,更多放心了两分。
林熙菡暗想,自己等人都看出来林玉煊爵位不妥,林氏族人怎的没看清了的。
林熙菡又想到,怕不是没看出来,只是存着侥幸心理,不然不会只是个二老太爷家的嫡子幼孙或是幼子嫡孙了了。
大概二老太爷的嫡长孙,京都大伯家的嫡子都是愿意的,一个郡公除了国公府的嫡长孙将来比得了,旁人比不了的。何况嫡长孙也是到等上几十年,今日过继自家,三年出孝便是郡公爷了。
林熙菡和安伯细聊没多久,便听得后面船舱大哭大闹的声音,林熙菡听得声音,里面有安伯家的媳妇呵斥声,便领着丫鬟走到船尾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