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开头难,无论做什么,最难迈出的就是第一步。
对现在的韩玉和白泽来说,最困难的莫过于购买鸡蛋的资金了,虽然手头也有一些,但是少得可怜,买不了多少。
为了这件事,几天内,两人心照不宣地干着自己手头的工作,谁也不去打扰谁。
韩玉就像未出嫁时一样,在堂屋门口坐着,手头做着绣花,脚旁放着针线筐,每一针每一线都很用心。累了,停下来,便会往西屋里张望,看白泽正挽着袖子奋笔疾书什么,也是非常仔细,没有丝毫的马虎。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高,转眼就要移到最南方,韩玉把画面子小心翼翼放到针线筐,揉了揉手指,站起来,长长舒了口气。
“怎么,小玉,要准备午饭了吗?”
白泽在屋里,握笔的手有些泛酸,正要歇息,听到外面的动静,又朝窗外看了看日头,向堂屋里问道,声音不高不低,控制的刚刚好。
“是啊,马上就晌午点了。忙活了这么久,你是不是已经饿了?别急,我这就去做。”
韩玉端起针线筐,要往屋里放,正好回道。
“不是,还不饿。”
白泽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就提高了嗓音,“小玉,你过来。”
韩玉这才把仅开了一个缝隙的门推开,走了进去,来到书桌前,说道:“怎么了?”
“想让你看看我这几天忙活的成果。”
说着,白泽把书桌上已经装订好的书册合上,递给她,说道,“你看看怎么样,我想把书抄下来,可以卖给那些想让孩子读书又买不起书的人家。刚好也能挣点。这是雏形,你觉得成不成?”
“那也不能把字写得太小,字间距也太小,这样的话,孩子的眼睛很容易瞅出问题来的。”
韩玉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但这样说话难免会打击到他的积极性,便补充道,“阿泽,我知道你是一番好心,想减少纸张的用量。也能让那些买不起书的孩子花更少的钱。可是如果善心用的不适当,可能会适得其反。”
说完之后,韩玉又非常关切地看着白泽的神色。以为他会有些失落或不高兴,谁知听她这么一说,他反而一脸笑意,站起来,双手轻轻抓住她的肩膀。说道:“怪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幸亏小玉你发现的及时。夫君从你身上又学到了不少东西。”
“哎呀,瞧你说的什么话,两口子说这么生分的话做什么。”
韩玉装作有些嗔怪地说道,趁这个机会,把他胸前凌乱的衣衫稍稍整了一下。“你啊,这几天也累坏了,我得想办法做点好吃好喝的犒劳一下才行。否则心里过意不去呢。”
“哈哈,你要是敢做,我就敢吃敢喝。”
白泽哈哈大笑,笑完还是忍不住说道,“小玉啊。你可知道夫君从你身上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韩玉眉头微皱,问道:“什么?”
“人!”
白泽掷地有声。说道,“无论你做什么,率先考虑的都是人,比如松花蛋的功效,比如这书籍的版面,这些都是因为你的善良。其实有你在身边,我觉得你就是我的菩萨。”
“哎呀,说这些真酸。”
韩玉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挣脱他,跑出去,进了灶屋。
白泽则是来到了东屋里,也是平日里两人的卧室,衣服箱子上针线筐里,为了不把绣线弄乱,他小心翼翼拿起来韩玉的绣花,仔细端详起来,眼睛渐渐模糊,眼前浮现一个景象: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无论是天空还是地面,大雁还是霜林,以及长亭外古道边送别的男女,都栩栩如生,看着跟活了一般。
这让白泽有些忍不住要拍手叫好。
绣花的手艺自不必说,单单这个构图,需要多高的境界才能秀出这样的风景人物来?
针线筐里还有其他几张已经绣好的,是韩玉白天夜里挤时间做出来的,白泽一一拿出来看过,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嘴巴张的可以填进去两个鸡蛋。
一张“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一张“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一张“明月几时有,把酒问苍天”,总之每看到一张,白泽就好像是见到了人间的繁华盛世。
烟囱开始冒出烟来,本来这些白烟是一柱擎天,不过升腾不高便被风撕扯的七零八落。
“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盛极必衰,物极必反。”
万事万物,正如韩玉绣花中的那些景象,白泽最后又把绣花放好,针线筐妥善放置之后,走出屋子,来到了灶屋里。
“你进来做什么,屋里烟熏火燎的,别急啦,马上就好了。”
韩玉一手拿着水瓢,一手拿着锅铲,朝白泽扬了扬,这架势跟要打仗似的。
“让我来烧火吧,你来做饭菜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