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无所谓地笑了笑,正要转身上楼时,满祥忽然跑了回来。他对梨花说道:“嫂子,我照你的话跟着吴媒婆,果真瞧见她进了高三姑家里。同她一块儿去的还有丁大娘呢!”
“她去那儿干什么?”梨花没开口,谢大娘先诧异上了。
“我不知道,横竖就看着她和丁大娘去了高三姑那儿。”
“这死娘们哄我呢?刚才我问她出了门要去哪儿,她说要去侄女儿家,怎么又跑到高三姑家里去了?”
梨花转过身来笑道:“娘,这还不清楚吗?您不想想,跟陌香说亲的那户人家离这儿多远。我正式进谢家门儿的事总要传个小半天才能到那边吧?可吴媒婆怎么来得这么快?您再想想,这村子里谁最不想我进谢家门,不就是高三姑家和丁大娘家吗?谢家认了我,她们心里一准不舒坦。吴媒婆指不定是收了她们的好处,两面做好人。稍后她再去跟男方那边扯些谎话,这趟亲也就成不了了。”
谢大娘沉默了,暗暗斟酌起梨花的话来。贞氏忽然从房间里冲出来问梨花:“你说的是真的?”
“我猜的。”
“我说呢,你哪儿知道这些事去?”金铃儿不服气地说道,“没准人家只是往高三姑家里坐坐呢!”
“你怎么知道?你不也是猜的吗?我听陌香说两处来回要一天,我这才进谢家几个时辰?你不会算数,可以掰手指头吧。”
金铃儿立刻被气得无语了。这时候,关氏缓步从她屋子里走了出来,拄着拐棍从台阶上走下来说道:“谢武媳妇,梨花那话说得很对。今天是个好日子,你该替她把名声儿抹一抹了,不能再由着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娘,怎么去抹啊?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好说啊!”
“乡里乡亲?高三姑她们干这种断人姻缘的缺德事,顾忌过我们谢家吗?她们就图自己心里高兴罢了!你不去,我去,横竖我老脸一张,搁哪儿都一样。只要能让外面那些人消停些,我被人骂两句没什么的。”
关氏故意一脸豪言壮语地说道。“别别别,娘,”谢大娘忙拦着关氏道,“哪儿能让您去呀?会给村子里的人骂我和谢武不孝的。”
“那你去不去?我也不逼你,省得你往后埋怨我。你自己想想,梨花的名声儿好了,你不也体面多了吗?老是给人骂做姐儿的婆婆,你愿意?光顾着往梨花身上出气儿有什么用?我还是那句话,这打头的就是曹梅枝那张破嘴。可你瞧瞧,她现下倒跟没事人似的坐庄子里悠闲呢,害得我们来受这份罪,你觉得服气吗?这也就罢了,她那娘还要再往我们头上踩一脚,谁受得了?”
谢大娘开始犹豫了,低头思量了起来。金铃儿见状,一阵慌张,要真为秦梨花抹了白,往后她岂不是更明目张胆地住在谢家?她连忙对谢大娘摇头道:“娘,这不值啊!犯不着为了她秦梨花一个姐儿得罪全村人呐!村里谁不知道……”
“闭嘴!”关氏忽然用拐杖敲了敲地上铺的石板喝道,“没规矩的东西!两个长辈儿在说话,你插什么嘴?你把你那称呼先改了再说!”金铃儿好不尴尬,张嘴想骂关氏,却还是没这个胆量。关氏又问谢大娘:“你得想想当初是谁把满庭卖到庄上去的?满庭要不在庄上,会有配小厮这回事吗?摸摸你的良心,满庭好不容易回家,又娶了自家喜欢的媳妇,你就不能对他好一点?”
“娘,去!”贞氏被鼓动了起来,抹开了袖子,一副母鸡掐架的姿势说道,“狠狠地吵一回,吵不过,打一架都成!叫那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四弟妹不是个姐儿,往后我们谢家在这儿才能抬得起头啊!陌香的婚事才能有个着落呀!”
庄氏就是个好热闹,喜欢看,不喜欢亲自动手。今天这样的事她怎么能不鼓舞两三句呢!她一脸义愤填膺地说道:“大嫂说得对!话都叫曹家那两母女说完了,落得我们家来受人嘴白,她们倒清闲看笑话,还在背地里使绊子,没她们这么缺德的!娘,我们一块儿去,非得把陌香和四弟妹的事闹个清楚!”
谢大娘抬起头,表情冷冰地看了梨花一眼。梨花耸了耸肩,笑道:“您别用这种恨毒了的眼神看着我,您去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您的孙女和小儿子,这样想心里是不是舒服点?我哪儿有那么紧要啊,单单是为了我,不敢劳动您呢!”
“哼!”谢大娘沉沉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一边挽袖一边说道,“要不是为了满庭,你以为我愿意去?真不是知道满庭前世欠了什么孽债,居然遇上你这么个人物!”花要还转那。
“娘,有话回来再慢慢骂。要再不去高三姑家堵人,只怕这事也闹不起来了。”梨花非常善解人意地提醒道。
“你别去,就待家里!”“那不成,我要不去,反倒显得心虚了。我就得堂堂正正地站在别人跟前,告诉人家,我不是姐儿!”
关氏点头道:“梨花说得很对,就这么办吧!让老大老二媳妇和梨花跟着你一块儿去,金铃儿留下。”金铃儿原本打算去看热闹,一听关氏这话,诧异地看着这老人家问道:“奶奶,我也是媳妇儿,我为什么不能去?”
关氏没理会金铃儿,挥挥手,招呼谢大娘四人出门了,满祥也屁颠颠地跟着去看热闹了。等他们走后,关氏面色肃冷地问金铃儿:“对满庭,还是改不了口吗?”
金铃儿没想到关氏还追着这事不放,略微不满地说道:“奶奶,我都说了,一时改不了口。自打我遇着满庭哥那天起,都是这么叫的。您好歹得多给我几天日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