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初以来,柴荣就派出许多细作潜入淮南打探,因而,李谷率军南下之前,他就对江淮之间的地理、地势、军政、戌军、物产等情况了如指掌了。他认为,寿州乃江淮之间最为重要的军事要地,一旦占据寿州,也就掌控了整个江淮地区的主动权,可以说“得寿州既得江淮”,因而,他才命李谷率军直接攻伐寿州。此次,他亲自率军渡淮之后,自然也选择了寿州作为首取之城。
南唐主李璟自然也知道寿州的战略地位,故而,他才遣名将刘仁赡率三万多精兵屯守寿州。
柴荣到达正阳后,从李谷口中得知,寿州城池坚固,防御完善,刘仁赡又极善守城,故而,他心中也做好了长期攻城的准备,命各军扎营于寿州西北的淝水之北,并命李谷将正阳浮桥移至下蔡。次日一早,柴荣才亲率大军渡过淝水,至寿州城下列阵。阵成之后,先遣人至城前请刘仁赡搭话。
刘仁赡早已在城楼之上了,听罢使者传话,即缓步走到垛口。
刘仁赡,字守惠,彭城人,其父刘金曾为杨行密麾下偏将。刘仁赡自幼喜爱儒术,成人后尤其喜好兵书,在吴国甚有声望。李昪先是以其为右监门卫将军,后又改任黄、袁二州刺史,因政声颇佳,故而,李璟袭位之后,便让他典掌宿卫亲军,不久,又升迁为鄂州节度使。数年前,又被改任为寿州清淮军节度使。
此时,刘仁赡凭垛俯望,缓缓地扫视着城下的周军大阵,神色虽然从容镇定,但心中却大为吃惊:只见近十万周军人人意气昂扬,皆如随时离弦的箭矢,鹰扬之势随时可发。再看周天子柴荣,金盔金甲,气宇轩昂,明黄色战袍随风猎猎,凛凛然有一种不可拒挡的英风。其两旁战将,更是个个英武不凡,人人皆有肃杀之气。刘仁赡心中暗叹:柴荣真乃英武之主,短短两三年,竟打造出如此一支威武之师。看来,淮南定将凶多吉少了!
刘仁赡定了定心神,对着柴荣拱手施礼,高声道:“大唐寿州清淮军节度使刘仁赡拜见大周皇帝陛下,刘某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了!”
柴荣听罢,策马出阵,李重进、高怀德、张永德、赵匡胤左右屏护,五人五骑一直驰至距寿州城门一箭之地,方才驻马。柴荣抬眼打量,只见刘仁赡全身披挂,手持长槊,虽然长须花白,但却身材高大,一脸的威武之气令人望而起敬,当即赞道:“老将军真乃廉颇重生、黄忠再世也!”
刘仁赡举手施礼道:“大周皇帝谬赞!闻听陛下乃英武仁义之主,却为何无缘无故地兴兵犯我淮南?数十年来,淮河南北一直平安相处,百姓安居乐业,陛下无故开此兵端,难道就不怜惜黎民涂炭、百姓遭殃吗?”
柴荣道:“老将军此言差矣!其一,淮河两岸虽未有大战,却经常小斗不断,百姓也并非安居乐业;其二,近年来,李璟先后出兵援助叛臣李守贞、慕容彦超;其三,李璟君臣狂妄赎武,先是侵伐福、建,后又颠覆潭、朗,致使生灵涂炭;其四,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数十年来,列国纷争,战火遍地,中国之人民不聊生,老将军熟读史籍,难道就不知道天下只有一统方能长治久安的道理吗?还请老将军以天下为己任,以百姓久安为大计,弃暗投明,与朕一起,为天下之人共创福祉。”
刘仁赡手捋长须,摇头叹道:“一人之欲,祸及天下!既然陛下执意如此,仁赡也无法劝陛下罢手。仁赡乃一介武夫,所谓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我主既然将寿州委托于我,仁赡定将坚守臣职,誓与寿州共存亡!”
柴荣大是生气,怒道:“老将军如此执迷不悟,难道就不怕城破之日,玉石俱焚吗?”
刘仁赡道:“刘某既然不能请陛下退军,刘某又何惧一战?”
张永德突然插嘴道:“刘老将军,张某杀父仇人曹澄现在就在寿州城中,请老将军把他交给张某!”
刘仁赡大奇,说道:“张公此言何意?刘某并不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