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行密欲以李神福为宣州节度使,李神福却以鄂州未平为由,执意推辞。
经此巨变之后,淮南虽然未被瓦解,但其势力却大为削弱。杜荀鹤卧底淮南十年,终立大功,朱温遂表奏杜荀鹤为给事中,入朝为臣。
正当朱温在为淮南内乱暗自高兴之时,突有噩耗自长安传至大梁:朱友伦暴亡了!而且死因极为蹊跷,竟是在与宾客蹴鞠时,堕马而卒!
朱温一直视朱友伦为人中龙凤,是朱家之“千里驹”,万没想到他会英年早逝,再加上朱友宁不久前战死青州,二兄朱存的两个儿子竟在一年内相继殒命!朱温不禁又痛又恼,心中就怀疑朱友伦之死定是崔胤所为,欲率七万大军亲往长安。张兰舒听说后,大为不解,说道:“友伦之死实实让人哀痛,但无凭无据,你怎好兵发长安?一旦惊扰了圣驾,你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朱温恨恨地说道:“定是崔胤设计害死了友伦,此贼去年就想募兵替代友伦,我此去,正好除了此贼。”
张兰舒撇了撇嘴角,说道:“自从你迎驾回长安,忠义之名已然播于天下。这些年来,朝廷待你不薄,你莫不是有了取唐而代之的想法,为妻劝你千万莫要妄想,否则,你将遗臭万年!”
朱温知道张兰舒素怀忠义之心,一听此话,连忙辩解道:“夫人多心了,我朱温岂是负主背义之人!我此去只是为友伦报仇,别无它意。既然夫人有所顾虑,好吧,我答应你,我只到河中,待查清原委再做计较。”
张兰舒听罢,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一介女流,本不想干涉你太多。只是这些年来,眼见你日渐强盛,野心也越来越大,我真担心你收不住心,做下不该之举。”
朱温好一阵安抚,这才率军直奔河中。
朱友伦的死讯一传到宫中,昭宗当时就吓得魂飞魄散,惟恐朱温会怪罪自己,连忙下诏辍朝一日,并追赠朱友伦为太傅。当朱温率大军西进河中的消息传至京城后,昭宗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整日里啼哭不止,竟想前往太原依附李克用,崔胤好说歹说,方才劝止。
崔胤连忙遣人至河中,劝朱温回军。朱温大怒道:“崔贼胆子倒大,自己做下的事,竟还没事人似的,尚敢劝我回军。”
敬翔道:“崔胤如此做法,反倒说明友伦之事也许真是意外。主公若是威逼长安,我担心天子又会外逃,到时,主公徒负逼驾恶名,却与主公大事无补。”
“依先生之见呢?”
“先稳定京师为要,可令心腹大将接管宿卫要职,然后再设法除去崔胤之党。”
朱温想想也是,只好遣长兄朱昱之子朱友谅赴长安接替朱友伦之职,掌典京师宿卫。
朱友谅到长安后,先将与朱友伦同时蹴鞠的十余人全部拿获斩首,随即又密遣人散布于崔府周围,等候时机。
朱温突然想起一事,对敬翔道:“青州之事,前宰相张浚煽风点火,其罪不小。再者说,我等欲举大事,他必会煽动藩镇,有碍于我,因此,此人不可不除!”
敬翔道:“张浚颇有虚名,若欲除之,须得巧加布置。”
朱温道:“此事容易,可假手于张全义。”
敬翔连声称妙,当即致书张全义,密令他设法除去张浚。张全义接书后,当时就明白了朱温的用心,但又不敢不照办,只好令心腹牙将杨麟扮作盗寇,前往张浚居住的永宁县。永宁县吏叶彦素与张浚相厚,闻听杨麟将至,便暗地里前往张府,悄对张浚之子张格道:“张相公祸不可免,郎君应设法逃生。”
张格不愿独自逃生,想劝张浚一起逃走,张浚却道:“朱温对我早有杀心,此次定是志在必得。他要的是老夫的首级,逃是逃不掉的。你若留下,就是与我同死,你若能逃离,则可为我张家留存种脉,如此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张格大哭,再拜而去。叶彦率三十名义士将张格一直护送至汉江,方才回还。之后,张格绕道荆南前往成都投奔了王建。
叶彦回到永宁后,张浚一门已被悉数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