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期限,原本也只是做了多留她一个月的打算而已。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该知道的,孟天晴早晚会知道。只是,卓尔凡没想到,她会知道的这么早。
“来人。”
管家哆嗦着靠过来,“先生,什么事?”
卓尔凡两眼望着窗外的萧索树木,语调无波无澜地道:“送孟小姐回家。”
回家。
他无数次在孟天晴面前用过这个词,但是在孟天晴的嘴里,依旧是“卓家”“卓家”“卓家。”
也对,一个强迫她,冤枉她,囚禁她,甚至还逼得她父亲跳楼的人,有什么可能让她改口?
从二楼书房的窗口看着载着孟天晴的车辆远去,最终消失在山路上,卓尔凡下意识地又去书架上拿出那本相册。
翻动的时候一个走神,相册掉落到柔软的地摊上,无声无息。
打开的页面里,都是偷拍和抓拍的镜头,有一张恰巧被偷怕的人抬起头看了一眼镜头,便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拍下了正脸。
秀气的眉目,精致的五官,粉嫩而小巧的红唇令人想要一尝芳泽。
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子,正是孟天晴。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书房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卓尔凡蹙眉,原本打算拒接,却在看到来电显示后不得不接。
“义父。”
“尔凡,报道我看了,做得好!”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自电话里传出,说话的人情绪高涨,话音里都带着几分出了恶气之后的痛快。
卓尔凡淡淡的笑,对着电话说道:“义父,您别太激动,不然一会又该吃降压药了。”
“吃什么降压药,我身体好得很!”
越老的人越是不服老,卓尔凡的义父,那位在卓家出事后第一时间将他接到香港,并且将他当作亲生儿子一样抚育栽培了二十年的老人,亦是如此。
“爹地啊,你今天的药可还没吃呢,别跑,哎,你有本事别跑啊!哎哎,爹地我说真的您别跑了等会又该晕了!”
张念山笑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引得卓尔凡不由自主地发笑。
“尔凡。”总算劝过了父亲吃药,张念山把电话接过来,继续和卓尔凡讲电话。
“义父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卓尔凡知道张念山想说什么,只是他现在实在不想说那些。
“你放心吧,爹地好着呢。倒是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想好什么时候和她坦白了吗?”
卓尔凡的眼底浮现出苦涩的笑意,“今早。”
“嗯,我也觉得应该尽早,等等,是今早?!”张念山重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卓尔凡的话,顿时惊着了。
昨晚还拖着不肯说,怎么今天就坦白了?
“她看到了早报。”
电话里静默了一秒,张念山问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卓尔凡忍不住将视线挪向空无一人的山道,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这个时候,进市区了吧。”
“唉!”张念山重重的叹了口气,“我说你这不是作孽吗?怎么就把那个孟古道给逼死了呢,当初你回去的时候可是和我说过,不沾人命的!”
“我没想逼死他,孟古道是自己做贼心虚,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想到昨晚的事情,卓尔凡便觉得孟古道纯粹算是自己作死。
当时在孟氏的企业大楼里,一群股东的见证下,孟古道不甘不愿地签下了公司经营权的转让书。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的了。”孟古道将手里的笔摔到地上,以示不满。
卓尔凡镇定的很,他将那份经营权转让书看了看,又将自己手里的股份证明书放到一起递到蒙古到面前。
“觉得委屈了?这些当年可都是你从我父母手里夺过去的东西,我如今要拿回来,还颇费了一番周折,我都没抱怨,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孟古道一咬牙,即便是在股东们质疑的目光之下,依旧没开口辩驳。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开口,被揭出来的事情只会更多。
“对了,我该顺便告诉你一件事。”卓尔凡半眯着深邃的黑眸,靠近孟古道的耳边对他提醒道:“你还记得吗,我父母当年就是从这栋楼的楼顶跳下去的。你说,一会你到楼下的时候,会不会碰到他们呢?”
“你!你别乱说!”孟古道被卓尔凡说得浑身冒冷汗,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心脏砰砰加速乱跳,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
卓尔凡动作大开大合的往椅子上一靠,这么个没气质的动作,在他做来却显得潇洒自在,别有一番英俊帅气。
“我没胡说啊,要我说,我父母估计也挺想念孟叔叔这个故友的,你真的不想看看他们吗?”
卓尔凡父母双双跳楼后的惨样孟古道是亲眼见过的,如今经过卓尔凡这么一提醒,昔日以为尘封了的回忆画面全都涌上,顿时觉得自己精神濒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