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媳妇,你这是不把我当婆婆看了?”连氏的声音并不大,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张乐儿就扭头看着冯氏,下意识就问:“娘,怎么了?”
“娘,五两银子的添箱已经是我们能够拿出来的极限了,那首饰就不用说了,家里那头猪是养着过年的……娘一定要拿去的话,就算一两银子吧。”冯氏咬定不松口,这一旦松口了,家里可就的大出血了。
眼看着连氏越发不高兴了,冯氏又加了一句:“娘,你也得体谅体谅我们,乐儿已经不小了,小宝过两年也得上学,家里的甜儿还小,这日子总是得过下去不是吗?”
“哼!你这是在说我苛刻你了?”连氏薄怒,瞪着冯氏,她感觉到了,自从分家之后,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似乎都不把她放在眼中了。
这让控制欲极强的连氏如何忍受?于是她狠狠的瞪了张沁儿一眼,她一直把罪过归在张沁儿的身上,怎么想,都是因为她才变成如今这般的,张乐儿虽然性急,没少顶撞她,但是以连氏看人的本事,张乐儿不过是一只会叫不会咬的狗而已。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人,张沁儿便是前者,许多时候沉默不言,关键时刻瞬间瓦解你的战斗力。
“你们两个给我出去!谁准你们进来的?”连氏开始赶人了,她拿过桌子上的一个杯子,作势要朝张沁儿身上砸去。
张沁儿嘴角微抿,泰然自若的说:“奶奶这是怎么了?孙女儿给奶奶问个好都不成了吗?这让别人看去了,还以为我们不尊重你老人家呢。”
“就是,我们可尊重奶奶的呢。”张乐儿跟着点头,打定主意陪在冯氏身边了,就从刚才那两句话听来,不过就是连氏旧话重提,想让她们家也跟着打一套银饰出来。
“你!”连氏气的青筋凸起,猛地就把被子朝张沁儿砸去,张沁儿早就注意着呢,自然不能让她砸中,身体一闪,就听到‘啪’的一声,杯子掉在地上碎成渣了。
张沁儿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很是可惜的说:“这可是景德镇那边出的白瓷,要二十文一个的。”
连氏听到二十文一个,心中一痛,更是恨张沁儿了。
连氏喜欢好东西,加上家里的钱银大多是放在她手里,所以屋子里用的东西也不再是自家烧的陶器了。没想到这一气,就忘记杯子是白瓷,而不是陶器,连氏越想,心里越是难受,开口骂着:“你给我滚出去。”
“奶奶火气这么大,小心上火,不过也不怕,三叔的医术好,下次让三叔给奶奶送几副清火的药,这人上了年纪,最好不要大喜大怒,容易伤身,我听说以前县城有家老太太因为儿子赌博把房契输了,当场就气的中风,再没起来过了。”张沁儿不紧不慢的说着,连氏对她的恶意和不待见她自然看进眼中,但是凭什么你不喜欢我,我就要知趣的躲开?
让你不爽,我才爽呢!
“虽然我们家钱不多,但是几副清火的药材还是有的,奶奶你只管生气,我明儿就给你送药材来。”张乐儿狡黠的一笑,随着张沁儿的话说。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当即就把连氏气的脸色发青。
冯氏也觉得这样不好,忙示意她们两个注意些。
“娘,家里那猪虽然才一百多斤,但是拿出去卖也得一两多了,你若真要,我就算一两。”冯氏再次表态,看连氏那生气的样子,真担心给气出个好歹来,于是忙拉着张沁儿她们走了。
“孽障!”跨出房门的时候,就听到连氏气哼哼的骂了一句。
三个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可奈何。
“甜儿和小宝呢?”张乐儿没看到两个弟妹,就问着。
“在周婶子家和小石头玩呢。”冯氏知道连氏找她有事,就预感不好,直接把小宝甜儿放在陈氏那里,省的有些话被小孩子听去了不好。
“奶奶怎么又把主意打到我们家猪上了?那田家不是也养了猪吗?到时候杀一头也够用了。”张家老宅养了一堆兔子,一头牛,几十只鸡,就没有再养猪了,一来没有地方,二来也照看不过来。
“说是你爷爷想把嫁妆弄的好看一些,就想准备一头猪,一对鸡,一对鸭,一对兔子,一齐送去田家。”冯氏语气有些无奈,老宅没有养猪,又因为张志仁答应再送两样银饰,于是就把主意打到她家头上了。
一头猪养到过年,少说也有二两银子呢!就这样被连氏给要了去,怎么可能!
“你奶奶也算真疼小姑姑了,原本我还以为她们母女感情不好呢。”冯氏想起连氏以往对待张贞娘的态度,觉得很感慨。
如今为了张贞娘的亲事,都能够把她们压榨一次又一次,都恨不得十一月初二早些过去,省的折腾人了。
“真疼还是假疼,谁知道呢!”张乐儿翻了翻白眼,她总觉得连氏从她们这里坑去的钱银不可能全部给张贞娘的。
事实证明张乐儿还真猜对了!连氏留下一大半,说是怕新媳妇一进门,嫁妆什么的就被田家拿去,还不如把银子放在她手里,这样张贞娘想用就过来拿就是了。
但是话虽这样说,却也是吃定张贞娘的绵软性子是不会轻易开口问她要钱的,这摆明就是霸占了!
“说什么呢!”冯氏轻轻拍了张乐儿一下,然后教训着:“你们两个也越来越大胆了,那好歹是你们奶奶,下次别这样说话,要是被人听去了怎么办?如今家里人来人往,我都替你们提心吊胆了。”
张乐儿扮了一个鬼脸,朝张沁儿笑着:“是沁儿先说的,何况我们说的那些话也没有什么的。”
“我们只是关心奶奶而已。”张沁儿含笑,她说的那些话可没有一句是骂连氏的!那是关心连氏身体好不好!
冯氏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只得说:“下次总要注意些。”
等到了周光勇的家,就看见小宝和甜儿正在逗弄着才两个月的小石头,三个孩子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小石头又长大了不少。”冯氏上前打量着小石头。
“这孩子吃了睡,睡了吃的,能不大么?”陈氏在一旁笑着,笑容中满是幸福和满足,大家坐在院子里说了会话,因为时间不早,就提出回家了。
等到了家中,却见元绣娘依旧没有回来,福儿倒是在家中了,就问福儿元绣娘哪里去了。
谁知福儿摇了摇头,说:“我和小丫姐去山脚下放牛,没瞧见元婶子。”
“那会去哪里了?”杨氏不由得担心了,以往元绣娘总是安静的待在家里刺绣和帮衬着做饭做点心的,极少会独自一人出门的。
眼看着天色渐黑,终究是担心元绣娘遭遇不测,于是大家提议分头去找,反正整个富足村也不大,总能在天黑之前找到人。
寻找了大半个村子,都没有看到元绣娘,问人也问不出什么消息来,都说没有看见过元绣娘。
杨氏带着张沁儿朝东边走去,那边还有十来户人家没问过。
“你元婶子是个心细敏感的,之前提过几次要回县城,难道是怕我们不准,自己一个人走了?”杨氏担忧的猜测着。
张沁儿却摇了摇头,说:“元婶子不是这样的人,何况我们村也就田家会拉村里人去县城,今天不是赶集,估计没几个人去县城。”
杨氏一想,也觉得是如此,又懊恼着:“我应该看一眼她房间的。”
东西在的话,自然就不会独自回去了。
走在田坎上,野草早已经枯萎了,只有一些生命力极强的还显露出一缕绿色,迎面走来一个五岁女孩,叫赵秀秀,是赵贵山的女儿。
“杨婶子,元婶婶在我们家呢,我爹怕你们着急,让我过来和你们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