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郑成凯还得赶紧回得贤书院,张沁儿也就拉着他闲聊了,挥手让他进了得贤书院,自己则准备驾车离去,而带她们过来的人则赶紧抢过驾车的差事,嘴里却说着:“这里可偏僻着呢,沁儿姑娘好心搭我一程吧。”
等到了热闹的街道时,那人果断一溜儿就下了车,作揖说着:“沁儿姑娘,我还有事,先忙活着去了。”
福儿和黄小丫鲜少到县城,没见过这般二流子,不觉看的目瞪口呆,等人离开之后,才忍不住抿嘴笑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初跟着郑成凯的人大多是这般性情,瞧着是赖皮,其实也心细的很,很多时候这些人都是忽然串出来,又忽然就走了,弄的张沁儿现在都分不清谁叫谁来着。
该办的事情,大多已经办好了,张沁儿就随着福儿她们的意愿,专门朝热闹的地方走去,即使什么都不买,也图个热闹好玩。
十字街算是热闹的地方,两旁商铺不断,间或有不少摆着摊子的小贩,或者挑着担子的货郎,你吆喝一句,我吆喝一句,显得十分的热闹,街道上满是爱俏的大姑娘小媳妇的。
黄小丫如今也算是小姑娘了,家境逐渐好了之后,爱美的心思就开始活泛起来,尤其她常常和福儿在一块儿玩,总是见福儿会带着一些绢花之类的,显得十分的好看。
张沁儿见她一个劲的盯着一个卖绢花的摊子,不由得拉着两个人的手,上前仔细挑选一番,这些绢花做工好的不过五文钱,做工一般的也就二三文,张沁儿任由黄小丫和福儿各选一个,付钱走人。
黄小丫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支吾着说:“我娘不准我要沁儿姐给买东西的。”
“没事,不值当什么钱,和福儿一块儿戴着玩吧。”许氏说这话,无非就是不让黄小丫不占他人便宜罢了。
除了小女孩喜欢的绢花之类,又买了一些甜食零嘴,张沁儿看到有人挑着苹果来卖,瞧着挺新鲜的,又买了一堆回去慢慢吃。
逛到中午的时候,更是在一家混沌摊子吃过一碗混沌之后,这才准备回去,一路上福儿和黄小丫因为逛街兴奋的缘故,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你看着我的绢花,我把玩着你的绢花,笑声不断。
张沁儿不紧不慢的赶着车,面上一派风轻云淡,从容不迫。
待到了家中,杨氏和元绣娘出来帮着提东西,福儿就缠着杨氏叽叽喳喳说着自己这回儿买了些什么东西,一一拿出来给杨氏看过,杨氏夸一句好看,她才心满意足的和黄小丫一块儿去玩去了。
杨氏把车厢卸了,把驴子牵到树下吃草歇着,然后对张沁儿说:“这几日瞎忙,也该去林子村把租子收回来了。”
因为崔家小麦割了之后,种了一季花生,这会儿正好已经成熟收割了,因为崔家没有牛马,这来往运输不便,而换成银子给的话,对于崔家也是一种负担。
“嗯,那就现在去一趟吧,反正还早。”张沁儿打定主意要和杨氏一起去的,因为她得问崔家父子是否愿意和他们签订长工,不愿意的话,还有许多事情都还等着尽快解决呢。
杨氏没有阻止她,这些事情张沁儿处理起来的手段,可比她强上许多。
于是喝过水润口,杨氏就去套板车,方便装花生一些。
家里就交给元绣娘照看,元绣娘满口答应,拿出针线坐在桂花树底下做起针线活来。
等到了林子村,照旧是先要去属于自家地上转悠一圈的,发现两块地都是空着的,因为没有种东西,地里长了不少的野草来,不过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张沁儿打算冬天的时候再弄一些农家肥过来堆在地里养地,只等明年大干一场才知道是否能够顺利榨糖了。
家中种植的甘蔗并不多,张沁儿只做了一次实验,虽然外形上不是特别好看,但是方法和过程都很成功,按照这个法子来,绝对是能够榨出糖的,就是外形上还需要法子改善一下。
驴车继续前进,一直到村尾才停住,不过半路上倒是遇到赵倩儿,赵家就是那二十亩地的前任主人,张沁儿也甚是喜欢她爽利性子,也就停下和她聊了几句,却见她已经改做妇人装扮了。
“上个月成的亲。”初为人妇,泼辣的赵倩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低垂着头,两颊绯红。
“恭喜恭喜。”张沁儿忙道喜。
赵倩儿也就害羞了一会儿,随即就说:“卖地的时候,我就说过,等我日后嫁出去,定要帮着我哥嫂翻新一下屋子,这会儿就为这事回来呢。”
张沁儿也想起这件事了,其实就魄力而言,赵倩儿还是不错的,如今看样子她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那感情好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翻新?用青砖的话,到我们村子找里正家说一句就行了。”
“正是惦记着你这句话呢,我打听过了,还是富足村的青砖最便宜,我哥嫂的意思是趁着现在有空,赶紧翻新,赶在今年年前住上新房子,我家的那个得了我们家的银子之后,还清了债务,又做了一笔生意,如今也渐渐起来了,我和他一说,就拿出二十两银子给我操办这事。”
赵倩儿利落的说着,脸上有着藏不住的笑意,她拼着一股劲劝说爹卖地拿钱给未婚夫还债,如今未婚夫安然渡过危机,又体面的迎娶了她,还这般体谅她照顾娘家人,任何女子遇到这般事情,都得高兴的不行了。
“二十两都可以砌一幢大气的宅子了,看来你爹娘哥嫂可就有福气了。”张沁儿笑着恭喜着,在乡下这种地方,能够拿出二十两来,确实是可以置办出一幢大气的宅子。
谁知张倩儿摇了摇头,说:“哪能呢,这有了新房子,不得新家具来配?我嫂子这人最是讨厌,说她好,她又不好,说她不好,又还行,总之我多受累,尽量满足她了。”
张沁儿就抿嘴笑了,并不再接话,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了。
和赵倩儿又说了几句话,就各自离开办事了。
到了崔家门口,只见屋子附近的丝瓜架子已经枯败了,不过还有两个架子的叶子鲜绿着,黄色的花朵和嫩绿的丝瓜看起来生机盎然,这些应该是后面种的,破烂不堪的屋中看起来没人,张沁儿就唤了一句:“有人在家吗?”
不多时就从厨房走出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都是七八岁的模样,浑身黑黑的,沾了不少灰尘的样子,他们的手里还拿着一个被炭火烤的黑漆漆的红薯。
张沁儿认出这是崔家的儿女,崔老汉的婆娘在生了这对兄妹之后,由于产后身子虚,家里又穷困的很,所以疾病缠身,前两年就已经没了。
如今家中只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儿在主持着家务,地里的活则是崔老汉和崔老大崔老二在干。
“你们父亲和哥哥呢?”张沁儿温和的问着。
这两个孩子也认得张沁儿她们,只是显得有些怯懦,低声说:“爹和哥哥在地里挖红薯,姐姐在山里捡板栗。”
“那你们谁去地里叫一下你们爹和哥哥?就说张家来人收租子了。”张沁儿话音刚落,那个男孩就撒腿跑了,女孩则怯懦的站在那里看着张沁儿,手里不安的捏着烤成炭般的红薯。
张沁儿想起身上还带着几颗糖丸,这是今天在县城里买的,因为和福儿她们玩闹,就随手放在身上了,此时正好拿出来。
“来,给你吃好不好?”张沁儿拿出用油纸包着的糖丸,这会儿的糖丸并没有单独包装,都是散装的,女孩子看见糖丸时,就狠狠的咽了咽口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糖丸,忍不住上前想拿。
“先去洗手吧。”杨氏是有孩子的人,对这可怜的孩子自然语气慈祥,她带着女孩去打水洗手,又细细问了女孩的名字,因为她是在田里出生,所以她叫田妹子,而刚才的男孩则叫小山。
嘴里吃着甜甜的糖丸之后,田妹子就显得不那么怕生,杨氏问她话,都能够乖巧的回答。
不多时,崔家兄弟就回来了,崔老汉则还在地里干活,因为大家猜测着东家除了拿租子,还是要问上次说过的那件事,崔老汉人老了,脑筋也不甚灵活,干脆让崔家兄弟自己做决定。
果然,张沁儿和杨氏点清了租子之后,就开始旧话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