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沁儿只笑了笑,不以为意,反正这回是连氏要求自己,怎么的也不能这样轻易的答应了吧?
本来张沁儿想省下三个月的奉养银子,但是一想到这样的话,恐怕连氏那是死也不肯松口的,而一个月的奉养银子,连氏虽然心痛,但是和以后的绣活银子比,恐怕最后连氏还是屈服,然后答应她。
这么一场拉锯战就此展开了,张沁儿死守阵地,连氏咬定不松口,两个人一来二往,净在那儿说些边缘话,没有一句重点。
“我听人说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大绣庄的绣娘,手艺可好了呢,这样一来的话,奶奶应该懂绣活这一行的规矩啊。”张沁儿微笑的搬出连氏年轻时的身份来。
连氏对于她年轻时是一个有名的绣娘而感到自豪,听到这里,头颅先是微微一扬,这是心里得意的表现,听到后面的规矩时,连氏的脸色才沉了沉。
“奶奶也知道我不过一个黄毛丫头,那些绣铺哪里肯给我面子?我看我还是让爹和三叔早些准备好这个月的奉养银子好了,奶奶既然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先回去了,现在家里忙的一塌糊涂呢。”张沁儿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这是打算以退为进了。
果然,话说到这一步,连氏只能松口了,她阴沉的脸,说:“你去卖,有几分把握?”
张沁儿知道连氏的担忧,她既是把希望放在她身上,但是又终究担心她不过一个孩子而已,所以张沁儿马上说:“只有八成把握,绣铺的规矩,奶奶也是知道的,不好把话说的太满了,不过我和那元婶子很投缘,也许会给我一个面子……这样吧,如果我没有卖出去,这个月我爹和三叔的奉养银子照给奶奶就是了。”
这就是逼着连氏答应张志仁和张志礼不给一个月的奉养银子了,连氏虽然屈服,但是心底的骄傲却不允许她低下高贵的头颅,冷哼一声说:“别想耍花招,你还嫩着呢!”
“那是,孙女还有很多要向奶奶学习的呢。”张沁儿谦虚的说着,那态度让人找不出半点不好来。
气的连氏直喘气,压抑着心底的脾气,连氏冷着脸说:“你明天早上就去县城卖了!”
张沁儿一想,家里过几天也是要去县城买些粮食蔬菜回来的,于是就答应了,不过提出要用张家的牛车!
这是为连氏办事,怎么的也要用连氏的牛车吧!
连氏虽然气急,不过为了张贞娘和张莲儿以后长长久久的绣活钱,还是忍下来了,说:“牛车你明天早上过来牵去,不过可没有人给你赶车!”
“谢谢奶奶惦记呢,没事儿,二虎给我赶车就行!”张沁儿笑吟吟的站起来,这次还算大获全胜,所以她心情特别的好。
“我先回去了,奶奶再见。”
张沁儿有礼貌的出了连氏的屋子,就看到张贞娘和张莲儿围了过来,她们并不知道张沁儿和连氏谈了什么,但是看张沁儿满脸的笑意,应该谈的还不错。
张贞娘就问:“沁儿,娘没有为难你吧?”
“没呢!小姑姑,莲儿姐,你们放心吧,明天我就拿着你们的绣活去县城卖。”也不欲和她们多说,省的连氏听到她的声音气的难受,就大步走出张家老宅了。
回去之后就和杨氏说了连氏的话,杨氏听了担忧的说:“你这孩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现在答应的好好的,要是卖不出去怎么办?”
张沁儿不在意的笑着说:“这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要是卖出去了,我们家和三叔家都可以省下一个月的奉养银子,要是卖不出去,只不过我白跑一趟罢了,反正这事也不是我的错。”
也不算白跑呢,用了连氏的牛车来买自家的粮食,算起来还是赚了,张沁儿心里得意的想着。
杨氏一听,也觉得是这个理,既然连氏信任张沁儿,那么不管成不成,都去一趟罢,如此想着,杨氏又细细吩咐了几句,张沁儿都点头答应了,然后去找黄二虎去。
黄二虎已经长了不小的个子了,又因为先前家里要砌房子,他也没少跟着去县城买粮食什么的,一听张沁儿的要求,顿时就满口答应了。
到了第二日早上,张沁儿和黄二虎就吃过稀粥,朝张家老宅走去,先是见过连氏,然后拿过张贞娘和张莲儿的绣活,黄二虎则去牛栏里把牛牵出来,把牛车套上去,看见那牛似乎还没有喂过,又扯了把草让牛吃。
卖绣活的经验,张沁儿很足,连氏也大约能够知道每件绣品能够卖上多少钱,也不怕她捣鬼。
牛车慢悠悠的走着,山路边上的野草异常的茂盛,时而老牛会停下吃上一两口草,才继续悠哉的走着,黄二虎只能面前控制牛车的方向,但是却不太敢用力的驱使牛,张沁儿就说:“不急,你慢慢适应,我看着我爹他们驾车蛮轻松的。”
黄二虎略微有些紧张的嗯了一声,然后问着:“晗生和永安都在县城读书吗?你们家不是还穷么,怎么还有钱读书?”
张沁儿略微想了想,不答反问:“二虎,你有想过你以后要做什么吗?”
黄二虎一愣,很明显他没有想过,不过也很快的说:“我爹打算让我去学一门手艺,能够在县城找一份事情做就更好了,不能的话就好好的种地,把地种好就行。”
这是庄户人家最普通的想法,很踏实又稳定,只是缺乏干劲,张沁儿就摇了摇头说:“你得说说你以后想做些什么?”
黄二虎一时间没有说话了,想了好久,才说:“我没什么想的,就是想多赚点钱,家里的生活过的好一些。”
“那怎么样才能够多赚钱呢?这个你想过没有?哪些人可以轻易的赚到钱,哪些人却很难赚到钱呢?”张沁儿关于‘如何赚钱’对黄二虎提出了一个问题。
或许这个问题太难了,黄二虎只想自己要赚钱,但是还真没有想该怎么去赚钱,愣愣的说:“我去县城找件事情做或者学一门手艺,应该就可以赚到钱了吧?赚钱多的人自然是那些当官的和富商们,我听人说那些人都老有钱了!像我们这样的庄户人家就很难赚到钱呢!”提起官商黄二虎的语气充满了羡慕和向往。
“你说的对,只要读书考取了功名当了官,自然就有身份有钱了,再不济也可以做生意,真正守着土地过日子的,是最难赚到钱的。”穷则思变,变则通,张沁儿要的,就是让黄二虎开窍,仔细的想想自己以后的人生路,一句努力赚钱,让家里人过好日子,往往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
黄二虎愣住了,满脸失望的说:“可是我读不起书,也不会做生意,我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学一门手艺,种上十几亩地比较实在,等日子好了,家里再养小猪小鸡什么的,沁儿,我们家以前也每年养两头猪呢,到了过年的时候,杀一头,卖一头,能够有二两多银子进账呢!”
张沁儿也一时没有说话了,毕竟这种事情她也不好替他人规划人生,黄二虎的打算很大众,但是却也是和他以及他家人的阅历有关,
“二虎,我想让我哥哥弟弟他们读书,就是希望他们能够考中功名,从此有一番作为。”张沁儿回答了黄二虎最初问的问题,黄二虎有些懵懂,点了点头,羡慕的说:“你爹是读书人,晗生和永安以后肯定会读好书的。”
“我大伯不是在祠堂教书吗?你没去读书吗?”张沁儿关心的问着,张志廉的学问虽然有限,但是给村里的孩子启蒙,教些文字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提起这个,黄二虎苦着一张脸说:“我也想读书,但是那太难了,我怎么都学不好,再说家里有事,我爹娘也忙不过来。”
两个人说着闲话,已经进了县城了,照例将牛车放好,就开始先去锦绣绸缎庄去买绣活,元绣娘有些日子没有看见她了,远远的看见了,就笑着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