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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街头,一辆灰色马车正停在繁华的街道旁,而一众搜查的官兵正匆匆的由马车旁小跑而过。
放下掀起的帘幕,上官云瞥了眼坐在凌音身旁的夏广南。看着他一脸惊讶的呆愣模样,男人轻嗤了一许。
转眸看向凌音,上官云颇为严肃的开口道:“乔少临居然利用自己的职权施压,让姜平调动了巡城官兵挨家挨户的搜查,看来必是出了大事。”
微蹙了眉迎上他的目光,凌音若有所思的问道:“这几日,好像盛京不很太平,百姓除了偶有***动外,大家还人心惶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候”
轻叹了口气,上官云皱眉应道:“我也正在犯愁这事。”
“最近一段时日,盛京周边的军营中,总是平白无故的有兵士死去。而他们的死因,皆是被剜心而亡。磐”
“此事,已惊动了皇上,可如今,连个嫌犯都没抓到。皇上大怒之余,下令大肆彻查,并限本将军十日内破案。但皇上尚并未明言,若是不能破案将会被如何惩罚。”
看着一脸忧心的上官云,凌音沉了眉眼,“但是,大哥之前违抗圣旨一事就已惹恼了皇上,恐怕这次他将会借着此事重罚于你。”
目光不移的凝视着凌音,半响,上官云才微哑着嗓音开口道:“不能破案,就不能给死去的众兄弟报仇。本将军愧对这些与我一起洒热血,征疆场的将士,他们绝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稍稍顿了顿,他收紧了双拳的力道,微有哽咽的灼灼而语,“他们立志报国,就算是面对比自己强大数倍的敌军,也绝不会退缩。”
“他们常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但就算是死,也要有价值才好。”
看着男人脸上轻泛而出的痛楚之色,凌音的心微微一拧。轻抚上他的手背,她安慰道:“大哥,你放心,必须要有人为这些将士偿命。待找出杀人凶手后,朝廷一定不会放过他。”
目光深深的看着眼前女子,上官云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幽幽道:“可大哥最担心的却是你。”
教男人的话语说得微微一愣,凌音疑惑的问道:“我不是好好的吗,大哥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还是应将所有心思,都放在破案上。”
缓缓摇了摇头,上官云凝声道:“你失踪的那段日子里,皇宫上下都在找你,各种传言亦是层出不穷。”
“大哥也是疯急一般到处打探,怕你出了意外。两日前,你忽然出现在将军府时,模样还算正常,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感受到握着自己的大掌已有了微微的颤抖,凌音轻轻一笑,试问道:“什么样子?你是想说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是另有其它?”
大惊之下,上官云急急的解释道:“大哥是心疼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师傅与大哥心里最美的音音。”
“而且,不论何时何地何人,都不会改变大哥想要守护你的决心。”
此刻,凌音只觉眼前男人因话语太过急切,就连他一贯的肃冷威严气息都已消失无踪,甚至还有些语无伦次。
但她却因了这般简单朴实的话语,而感到暖心。
心中微微一动,凌音轻眨了几许微湿的眼,温声宽慰着眼前男人,“大哥,我不过是玩笑话语,你怎就当真了?”
“瞧瞧你现在这般计较的模样,莫要说我,若是父亲看见了也定会罚你去刷马厩。”
轻轻的道着安慰的话语,凌音努力的笑着,想要让他放心。
之前,她只是告诉他,自己之所以会是如此,是因中了毒。由于余毒未清,才会使得瞳色改变,但等余毒慢慢排出后,便会恢复正常。
而对于其他的事,她皆是三缄其口,更没有将凌怀安的真正死因告诉他。
因为,她深知如是以大哥的脾性,定会直接找到容修算账。所以,在她尚无确凿的证据之前,她不能冒这个险。
深凝着眼前女子,上官云见她因微红的眼,而让眸色变得愈发彤艳了几分。
此刻,他想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告诉她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甚至是,他想对怀中的人儿说,不要嫁给容修,大哥愿意娶你,照顾你一辈子,一生只对你一人好。
可终究,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看着神色淡然的凌音,压抑着胸中肆意蔓延的狂烈念想。
默默地看着眼前二人的腻歪,夏广南轻咳了两声,提醒道:“我说上官大将军,你派出去打探的护卫回来了,现下正在马车外等着向你禀告。你看,是不是先去处理下?”
瞥了眼身旁的凌音,他缓缓道:“阿音,你失踪的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事?这两日,你明显有些失意。详细说道说道,我来帮你开解一番。”
“若是你一时半会想不通,想要看破红尘出家为尼,别的我夏广南不确定,但至少有两个男人会为此而伤心欲绝。”
教夏广南这小子这么
一干扰,凌音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将身旁的上官云轻轻一推,她催促道:“大哥,你快去处理事务,我来收拾夏广南,他近来似乎有些嚣张。”
“看来,是需要有人帮他捏捏筋骨,疏通下全身各处的穴道。以免每月都有那么几天会心烦怒躁,血气不畅。”
言语间,凌音已作状以手为刀朝着夏广南的胸口劈了去,而那小子则是立刻做出了一副女侠饶命的神情。
看着一脸笑容的凌音,上官云这才心有满意的起身下了马车。看向已恭候他多时的护卫,上官云压低了嗓音,命令道:“有何消息,如实报来。”
见马车内的上官云一出去,夏广南立刻反受为攻与凌音玩闹了起来。
一把扣住凌音的手腕,夏广南凑近着问道:“你难道真的没发现,上官云喜欢你?”
微微一惊,凌音没想到夏广南会这样不予避讳的说出来,直觉让她想要回避这个问题。
佯装生气的甩开了他的手,凌音斥喝道:“你在瞎说什么,大哥怎么可能喜欢我。”
“什么我出家为尼,让两个男人伤心欲绝,你就是嘴里长期没有一句实话。所以,如今你几个好兄弟的孩子,都已经会打酱油了。而你孩子他娘,不知还在谁的肚子里。”
听得她略带讥讽的话语,夏广南呆呆的问道:“什么意思?”
好笑的瞥了眼专注思考的男人,凌音这才淡淡道:“还没出世。”
“所以,你还有机会去向天神求一个能容忍你一身坏毛病的姑娘。”
夏广南一听,不怒反笑的挑眉问道:“怎么这两日没听你提起那个怡王?莫不是,你这两日的不畅快,都是来源于他?”
扬起唇角轻轻一笑,凌音低头整了整微乱的衣裳,一手顺过轻垂而下的发丝,缓缓道:“他和我有什么关系?一直以来,不都是他自作主张的将我留在他的别院里吗?他自顾自的以为他喜欢的,别人也必须要喜欢。”
咬了咬唇瓣,她继续道:“还傻到以为凭着他做的那些事,我就会爱上他。”
那日,当她看见琊染与安子晴的拥吻后,待她再有意识之际,已是逃离得远远。
失魂落魄下,她不愿再回琊染的别院,只得去找上官云。这两日来,她都与夏广南一起待在将军府中。
扬起手指,夏广南轻轻戳了戳凌音的肩头,笑嘻嘻道:“口是心非的姑娘,你现在的模样可不像说的那般绝情。”
眉间轻轻一拧,正待凌音想要反驳之时,马车的车帘忽的被人掀了开来。
此时,车内的二人皆一同看向了神色凝重的上官云。心微微一沉,凌音瞬间生了丝不好的预感,“大哥,怎么了?”
凝视了眼前二人片刻,上官云才缓缓开了口,“安子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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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随着一抹闷顿的声响从盛京军营的河畔传来,一名兵士已直直的倒地而亡。此刻,他胸前的骇人窟窿处,正有一抹鲜红的血迹蜿蜒着从他的伤口绵延至深草内。
霎时,四下埋伏的士兵便已拿着长矛,朝了前方一袭黑衣的男子围堵而去。幽夜中,这男子的行径速度极快,而他的右手间还不断有鲜血垂滴而落。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血腥之气,黑衣男子忽的顿住步履,不屑的看了眼身后的追兵。
瞬间,在一抹夜风拂过之际,男子脸颊处遮颜垂落的发丝悠悠飞扬了几许。
也便是在这一刻,追在最前方的士兵透过火把照耀而出的光亮,看清了他的侧脸。
发丝盈逸交缠中,男子微扬的左眼下,正凝有一枚泪痣。
唇角忽的勾出一抹浅浅笑意,他一眼看过前方也朝自己围堵而来的士兵,忽的调转了方向。
施展轻功跃上高大的树间,他眸色轻佻的看了眼急急追寻自己而来的众人,便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一路乘着寒凉的夜风潜行在树尖屋檐,在黑衣男子轻巧的踏至一处荒凉的庭院时,他忽的一跃而下。
看向月华下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的男人,他几步上前,朝了这人跪下,“主子,你吩咐的事已办妥。”
可下一秒,他还未等到男人的回应,便觉背脊上传来了一抹刺心的凉意。皱眉看向从自己胸膛穿透而出的长剑,那剑身上绯艳的血色,在沉夜中显得格外幽诡。
鼻端倾散着浓沉的血气,黑衣男子痛苦的张了张嘴,终是蹙眉倒地而亡。
霎时,男人一把将长剑从他胸膛抽出之际,几抹鲜血正由剑身拔出的方向喷溅而出。
缓缓蹲下身子,他将黑衣男子的脸施力一扭,便用指尖抹去了男子眼梢下的那枚泪痣。
银月轻笼在男人周身,正蕴出薄薄的光晕,而在他起身之际,那华光亦淡淡的映上了他清淡俊雅的冷颜。
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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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