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姑娘,奴婢对不住了,你可莫要怪罪奴婢啊。”
看着面前这个微有苍老的妇人,正轻轻的替自己擦拭着双手,凌音心中原本积郁的闷气,倒是消减了不少。
略有不耐的看了眼身旁妇人不甚真心的模样,司元絮沉声道:“光是道歉,我怕沈嬷嬷会记不住。我想要是再罚上一些,你会记得更牢。”
听得她这般一说,沈嬷嬷即刻便跪了下来,“司姑娘,奴婢再也不敢了。请你看在奴婢伺候娘娘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这次吧。”
一眼掠过跪在地上连连求情的妇人,凌音兀自扯了扯司元絮的衣袖,“阿絮,还是算了吧,我也没有怎样。她年纪也这么大了,怕是受不住罚。”
见凌音竟是为她开口求情,司元絮轻摇着头,叹了口气,“你看看你,进宫才多久性子就给磨没了?”
咬唇轻轻一笑,凌音应道:“他们都是在宫中当差的人,也是看主子的脸色过日子。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此刻,听着二人的对话,跪在地上的沈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凌音一眼。
其实,她们之所会在司元絮不在的情况下刁难这女子,皆是因了皇后的暗中授意。
而她的目的,便是测试凌音这女子的品行心性,看这女子来宫中是否另有所图。
每次,她们回报给皇后结果时,她都甚是满意凌音的处事方式,也知道这女子能以隐忍蛰伏,确实是做正妃的合适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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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事务清闲,日子也过得极快。这段时日与司元絮的朝夕相处下来,凌音与她的关系倒是和睦了不少。
这女子虽也爱着琊染,但她的心态极好,从不在嘴上抱怨,也不会心生嫉恨。
一路随着司元絮从尚衣局出来,凌音与她捧着皇后定制的新衣正朝着瑶光殿缓步而去。
二人刚一踏入大殿,便见红木椅上正端坐着一名男子,竟是琊染。
原来,此番他便是趁了下朝后的机会,前来给皇后请安的。
一眼扫过刚进入殿中的二人,皇后许秀瑜将目光落向了一旁身着蟒袍的男人,“若非本宫在下朝时命人传你过来,你是不是都没有来给本宫请安的打算?”
看了眼在内殿木架前替皇后展挂新衣的司元絮,琊染垂眸应道:“最近朝中公务甚多,没能经常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请娘娘恕罪。”
轻饮了口手中茶水,许秀瑜淡淡一笑,“恕罪谈不上,你事务繁多不能常来,实属情理之中。”
嗓音中含了抹忧虑之色,她继续道:“只是,皇上的身子每况愈下,好在如今有端王与你们几个挑起大梁,他倒可多多休息一番。”
“娘娘所言极是,臣等定会为皇上分忧解烦。”恭敬的朝她一揖,琊染凝声应道。
此刻,凌音虽在一旁帮着司元絮整理皇后的衣裳,却也偶尔会看上这男人几眼。
可琊染的淡漠疏离倒也让她隐隐明了,自己的不告而别怕是让他生了心气。因为从她进来开始,这男人除了看过司元絮外,压根便没瞧过自己一眼。
看来,她与这男人是彻底的完了。
不过,这样也好,如今她自身都是难保,何以要去招惹别人,给人家平添烦忧。
正待她如此想着之时,许秀瑜却将她唤了过去。
几步行至她身旁,凌音俯身朝许秀瑜福了福身。
可她刚一抬头,这妇人便让身旁的太监宣了旨,“传皇后娘娘懿旨,凌音将由户部尚书曾树礼收作义女。”
微有错愕的看了眼许秀瑜,凌音忙跪地谢了恩。
如今,这道懿旨下来,便也代表着她要嫁给容修的事,已成定局。
在太监宣读懿旨之时,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坐在旁侧的琊染,可他却是神色淡淡,目无波澜。
此刻,司元絮与他都在大殿中,可这二人偶有交流的目光,却让凌音生了丝局促。
正待皇后许秀瑜吩咐宫人有事去办时,凌音便主动的向她应承了此事,随之告别几人出了大殿。
独自待在宫中的绣坊中,凌音想等时间熬过,待琊染离开了瑶光殿后,再回去。
许久,她掐算着时间估摸已差不多,便拿起了绣女完成的丝绢朝了瑶光殿踏去。
可她刚跨入院门,便瞧见了从殿内缓步而出的琊染。此刻,二人正面相见,她避无可避。
不再多想什么,凌音硬着头皮朝他行了过去。
踏至男人身前顿住步履,她按规矩朝他福了福身子,“怡王万福。”
见他只是凝目看着自己,却不发一语,凌音心有忐忑的紧咬着牙,掌心已沁出了些许薄汗。
片刻后,她头顶才传来了一道清如薄水的嗓音,“嗯,走了。”
无法揣度出他的点滴心绪,凌音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听着他的步履声在自己身后寸寸消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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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因凌音不日就要嫁与容修为正妃,司元絮便向皇后提议到,想领着她上街添置采买些所需物品。
心想凌音确实也少了些东西,皇后便允了她的请求。
随着司元絮乘上出宫的马车,凌音靠坐在微有颠簸的马车上,竟是一路都在莫名的心慌。
难掩心中的不安,她最终还是掀开车帘看向了车外。
此刻,马车并未行在盛京的繁华街道上,而是驶出盛京,来到了近郊。
看着路旁的田园小丘,凌音心生疑惑的朝司元絮道:“你要带我去哪?”
不紧不慢的吞下口中的暖茶,司元絮缓缓开了口,“待会到了,你便知道了。”
片刻后,待马车缓缓顿住前行时,凌音踩着马凳下到了地面。
一眼环过四周,在她目光触及一座石碑时,竟是瞬间便有一抹酸涩涌上了心头。
快步奔至石碑前,她重重的跪了下来。
此番,她面前的双峰石碑,正是她的父亲凌怀安与母亲的合葬之墓。
眸光不离的看着石碑上镌刻的铭文,暖热的泪水已模糊了凌音的双眼。一手抹过眼梢的泪珠,她的眼眸刚一清明,便有一袭绣有银纹的玄色锦靴映入了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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