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清楚的看到他为那个女子不惜与众人为敌的模样。那一刻,他眼中的坚定与决然就仿若谁敢从他身边将那女子带走,他就会去杀了谁。”
到现在,陈之婉的脑海中仍不断的盘恒着她所看到的历历之景。
稍稍顿了顿,她继续道:“当他终是将那女子揽进怀中环护起来的时候,你知道吗,他的眸中竟是凝了抹安心之色。”
见她抛却了平日里的骄纵跋扈,眸绪沉静而又心殇,甚至是有着胜于以往的冷静与理智,凌音轻哑着嗓音道:“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眸光忽的潋滟灼烈了几分,陈之婉一把擒住了她的手,“琊染不让我在他厢房里呆着,我只得出来等你。”
“你没听说过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我俩应该就算是朋友了。你得帮我得到琊染的心,如今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一眼凝过女子捏在自己腕间的双手,凌音再度失笑。
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陈家大小姐,平日里颐指气使,现在居然也有低声下气请求她的一日。
思及此处,凌音的心情瞬间明媚,“陈大小姐怎就确定,我与那位姑娘必是敌人呢?”
听得她如此一问,陈之婉倒
也不生气,而是提醒着道:“怎么说我好歹也是陈庭申的女儿,你眼下不还得求着我爹。”
“且如我方才所说,我与她必定只能留一人,你是选择与她为敌,还是与我为敌,眼下你根本无须思考便能选择。”
此刻,凌音倒是佩服她的冷静,这已不像平日里的她。沉默了片刻,凌音才开了口,“你之前在门口等着我,如今又与我说了这么多,目的便是想领我一道去看看那女子吧?”
至此,陈之婉才显露出了急迫之意,“你认识琊染的时间总该比我长吧,我就不信你对那女子没有好奇之心。”
言语间,她已拽着凌音往琊染的厢房而去。
待二人行至他的厢房前,陈之婉轻叩房门后,琊染许久才来开了门。待他看见凌音的一瞬,竟是微怔了片刻,但很快他便让二人进了房间。
才踏入厢房,二人便听得内室有女子轻声的询问,“画生,是谁来了?”
听得女子的言语,三人一道进了内室。此刻,床塌上的女子在瞧见琊染身后的两位姑娘时,欲要起身见礼,他却以极快的速度行至床榻旁,按住了她的肩头,轻言道:“阿絮,莫要乱动,你身子已是损耗至极,须好好休养。她们皆是心性随和的女子,不会在乎这些繁复礼节。”
一手扶起司元絮让她倚靠在床栏处,琊染这才将陈之婉与凌音二人引荐给了她认识。
凌音还记得琊染曾提及过,画生是他的别名。看着眼前的二人,她浅笑问道,司姑娘想来与琊染的关系极好。”
尚未等琊染回应,司元絮便略有局促的笑着应道:“我与琊染,自小亲梅竹马,时常就在一起玩乐。画生是我取笑他时起的,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口。”
原来,这画生的因由竟是这般典故,凌音觉得有些好笑,在与乔薇和安子晴相遇时,她竟一时谎称自己的名字是画音。
见司元絮微有羞赧的看着琊染笑了笑,她顿觉这二人的对视在自己看来有些刺目。瞥了眼身旁的陈之婉,她将眸中的酸胀之感轻抹而过,“司姑娘怎么会被人口贩子掳了去?”
目光微微一暗,司元絮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琊染,“我私自离家只身一人前来寻找画生,却不想半路上遇到了劫匪,被他们所擒。”
“而他们把我卖给人口贩子不过是想再挣几个钱,幸亏他们此行是到锦溪府,才能侥幸遇到画生及时将我救出,否则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轻轻颔首,凌音感叹道:“司姑娘遭遇这样重大的变故,还能如此从容淡然。这一点,就连我与陈之婉也自愧不如。”
“既然司姑娘需要调养休息,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姑娘好好歇着吧。琊染你留下照顾她,不必相送。”
待凌音与陈之婉一前一后的出了厢房,内室中听得雕花木门掩上的声响后,司元絮悬起的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一把捏住坐在自己身旁男人的手,她心有浅忧的开了口,“画生,我没有露出破绽吧?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看向女子一脸焦虑的模样,琊染轻笑着将指尖点上了她的鼻,“就算添了麻烦,也只能麻烦到底了。”
见男人并无责怪自己的意思,她幽幽开口道,“我逃出来之时受了重伤,身子一直很虚。但我想来锦溪府找你,却不慎在路途上晕倒,被路过的一个商队所救。”
“却不想,这个商队居然是人口贩子。但我听闻他们此行也是要来锦溪府,就潜伏在了商队中,以便掩饰身份。”
稍稍顿住片刻,她打量了下琊染,才继续道:“方才进来的那个女子,凌音。她很特别。”
微凝了薄长倾美的眼,他唇角弯了抹冶艳的弧度,“是的,她很特别。”
看着男人眸中流转而出的轻柔浅灼,司元絮咬了咬唇瓣,探道:“所以你才待在她身旁?若有一日,她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甚至也知道你利用她…”
未等她将话说完,琊染便皱起眉头,看向了她,“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不会让她知道。”
见自己的多嘴让他生了丝不悦,司元絮也只得不再言语什么。可她心中,仍是不免隐了抹伤怀,她的画生从来都不会对她动薄怒之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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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两日,凌音都与夏广南,以及陈之婉一道暗访毒馆。此番,他们除了要找到周岩,还得打探楚晗的下落。只是,这几日却独独缺了琊染,只因他一直都留在府中照顾着司元絮。
这日,到了与怡香园老板相约的时间,凌音此番换上了比上次更为华贵的衣袍前去赴约。
为了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凌音在明,而夏广南与陈之婉在暗。他二人将化作运送果蔬的一对夫妇潜入怡香园的后院,准备伺机而动。
凌音携带了比上次更多的钱财,并将其都兑换成了银票。按照惯例,她仍是定下了最为奢华的雅间,点了极品春风醉,并让老板叫姑娘们进来供她筛选。
不消片刻,厢
房内便出现了数名脸上长有斑点的姑娘,看模样都像是良家妇女,还有不少乃是未婚女子的打扮。
依旧如上次那般,不满意的就每人发张银票便可离去。反复择选了三、四轮后,凌音注意到了一位用倾斜刘海遮挡住半张面容的姑娘。
这女子轻垂着头,模样看不太真切,但她手背上的疤痕却让凌音心中一沉。
楚晗经常上山采药,故此手背上会留下采药时被尖锐利草割破的伤疤。
猛地站起身来,凌音大跨步踏至女子面前用手将她的下颌抬起,并将她的刘海轻轻拨至了一边。此女正是楚晗,只是她眸中暗淡无色,一看便知是被人强迫吸了春风醉。
一把抓住她的手,凌音朝了老板道:“爷就要这个姑娘了,其他的姑娘每人领了银票便可出去了。”
待所有人都退出厢房后,凌音不再避讳的直接开了口,“这姑娘我要带走,你开个价吧。”
见这金主似是动了真心,老板也觉果然没有白费气力。眉眼一弯,她笑道:“爷,你莫看就这么些姑娘,可是动用了我所有的人脉。总算也让大爷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既然大爷想领姑娘出去,也不是不可以,黄金一万两。如爷现在就将钱给出了,我还会张罗个大红花轿,备上嫁妆给大爷送到府上去,如何?”
一听她这般言语,凌音心中气极。果然是无本的买卖,楚晗想必也是他们强行扣下的,如今又想以此讹她一笔。
莫说她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钱,就算有也不能无凭白故的便宜了这帮子猢狲。
佯装微有迟疑的打量着楚晗,凌音并未动声色。她今日就必须将人带走,这女子留在此处一个时辰都可能会有危险。如今,看来是不能和平解决了,既是如此,抢人势在必行。
故作考虑思量的模样在房间内来回踱了几步,凌音最终停在了窗口处。见夏广南与陈之婉已顺利潜入怡香园并准备就绪,她眸色轻敛了几分。
转过身,她朝老板道:“好,成交!”
“不过爷有一个条件,今日爷就要带她离开,这雅间不许任何人进来,就作为她暂时的休息之处。你们替她穿上凤冠霞帔,在这个房间里等着爷,爷回去取黄金,一个时辰后定来亲自迎她过门。”
老板一听这话,自是心花怒放。她立刻便出去吩咐了人准备成婚所需的一切物品。
片刻功夫,楚晗便在喜娘的照顾下换上了喜服。待一切穿戴完毕后,凌音颇为满意的看了看楚晗,赞道:“我的娘子果然绝世倾城。”
径自行至窗口处,她朝了老板扬声道:“爷这就回去取黄金,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都给爷滚了出去,休要觊觎我娘子的美色。”
话音刚落,她便将房内所有的人包括喜娘都轰了出去。待关上雅间的木门之后,凌音才不屑地看了老板一眼,“不准任何人进去,否则爷就拿金子砸死你。”
轻嗤一许,她拂袖离去。
瞧了眼快速离去的金主,老板仍是留了心机。将几名打手招了过来,她吩咐这几人守在雅间门口,确保这单生意不可出任何纰漏,毕竟这姑娘的来历见不得光。
迅速从旋转楼梯上匆匆而下,凌音为防有人跟踪,故意在一层专门提供为吸食春风醉的客人准备的地方兜兜转转了几圈。
虽然她也无形中被呛着吸进了一些烟粉,但好在她有所防备,只是薄薄的薰入了少许。
一路拐至转角的无人之地,凌音以极快的速度脱掉了外面的这层衣袍,而她里面穿的则是女装。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特别穿了两层衣裳,也是为了让自己的身形显得更加魁梧壮硕。
刚匆忙的将外面这层男装藏起,凌音便听见护卫大吼着道:“老板,不好了,这雅间内的姑娘不见了。”
听得这般言语,凌音不禁暗骂。夏广南与陈之婉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她人都还没出怡香园呢。这下打草惊蛇了吧,这二人怎就蠢到一起去了。
一面缓步而行,凌音一面拆解着发髻上的男用玉簪,欲将发冠取下。
这刚一到转角的楼梯处,她便瞧见打手倏地从各楼层中窜跃而出。见得此番情景,凌音暗自思量着心中所想。
看来她没有明着抢人是正确的选择,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怡香园内竟然藏了这么多功夫了得的打手。
将手中的发冠藏匿在楼道转角处的一个花盆中,凌音将发丝垂散了开来。把脸上贴着的胡渣给撕揭掉后,她现在这般模样,应该不会有人认出她便是方才那名阔绰的金主。
轻撩过耳际发丝,凌音正要下楼离去之时,却不想,忽的从楼上再度下来了一波打手。此行人的匆匆而下之势将凌音一挤,她竟是一脚踏空,一个跟头栽出了楼梯的扶手,直直朝下坠去。
此刻,她心念一闪,绝不能运用功夫,否则怕会引起这些打手的注意。
阖上眼,凌音承着风息流转的分秒之速等待着自己落地
时的疼痛。可电光火石间,却有一双完满坚实的手臂稳稳的接住了她。
来人以极快的速度轻旋身形,将她压抵在了墙壁之上。身子微微一倾,他已将她环护进了自己的怀中。
耳畔,响彻着打手催促的叫喊之声,凌音张开眼抬头一看,将自己拥在墙边的男子竟然是琊染。
他怎么会在这里?且是又一次这般及时的出现。他不是应该在照顾司元絮吗?
待周遭终是恢复平静,一名毒客在得到满足后摇摇晃晃的经过楼道中的二人时,他竟好奇的伸头过来想瞧一眼,那被男子欺在墙畔处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
此刻,琊染垂下头将她抱得愈发紧致,并她的小脸全然埋进了自己的胸膛里。如此,就若怀中的人儿只能唯他拥有。
轻轻挑起微扬的眼梢,他以盛满森寒肃杀的眸光看向了身旁这个不知分寸的毒客。
一瞬,那人便心颤神慌的踉跄着步履匆匆朝大门而去。一路上,他没敢再回头望过一眼。
此刻,琊染倾身而下与她紧紧贴合的弧度,他的脖颈正触及她的额际。而凌音除了教他灼热的体温与强袭的心跳之音满满包围,她甚至还感受到了他脖颈处那清晰跃动的脉息。
这样的感觉,就仿若是他们的骨血相融,命博相惜。他身子的热度,他的血息涌动竟似一瞬都传递给了她。
霎时,她原本淡凉的身子便炽热如火,而这抹冲袭亦是让她的脸颊灼染轻红。
教男人紧锢在墙畔的凌音,浅吸薄薄的空气,低眸看向四下橘暖幽魅的火烛之蕴时,眉眼间已生了迷烁的无措之意。
感受到怀中女子的僵硬,琊染稍稍与她拉开了几分距离。见凌音额际竟是沁出了些许薄汗,他心神轻轻一闪。
待他指尖柔抚上她的脸颊之际,这女子的眼睫却也随他的触碰略略一颤。就是这般细微至极心电感应,竟是让他只觉身子瞬间紧绷了开来,滚烫如焰。
一手撩过女子垂散在肩头的盈柔发丝,他将之盘恒在指间徐徐而过。许久,他才用喑哑到近乎极致幽沉的嗓音开口道:“你究竟给我种了什么蛊?”
不等眼前女子给出任何反应,他便已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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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超了,亲吻是没有写完的~明天的更还有~大概容修的剧情也到明天了~~喜欢的文文的亲记得收藏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