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这么早就睡着了？”她听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以为是在睡觉。

“没有。”他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是因为心情沉重。王石海住院了，他的情况比他自己预计的还要差。

“那不会是感冒了吧？”这话问出口，陆汐颜心里咯噔一下，她现在似乎为他花得心思更多了。就要往“我是不是喜欢他了”的道路上思考时，便听赫连勋在电话里说道，“爷爷住院了。”

“啊？怎么回事儿？”

“呼吸窘迫综合症。候”

“严重吗？”

“现在稳定住了。”

突发事件对陆汐颜的刺激性比较大，她的心一下子就慌了，就像当初在学校，突然知道她爸去世的消息一样。“你在医院吗？”

“嗯。”

“在他身边？”

明白她的意思，赫连勋将手机交给了王石海。

王石海带着呼吸器，说话不太方便，“小陆同志，有什么话，你出差回来我们说，我还死不了！”

“快呸呸呸！别说不吉利的话！”

呵呵笑了两声，“呸！”

听得出来他是故意学人骂架那种呸，陆汐颜凝重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还能和她闹着玩，应该不是很严重吧。“我听同事说，这边有种特产特别好吃，我回去的时候给你带啊，你老老实实地在医院治疗！”

“知道了。”摆摆手，王石海示意赫连勋收回手机。

“这边我会照顾好的。”收回了手机，赫连勋安抚另一边的陆汐颜，看到病房外有医生来，他上前咨询王石海的病情。

误吸酸性胃内容物，是王石海呼吸窘迫综合征的原因，尽管只是小量pH低于2.5的酸性分泌物，但也能造成严重后果，例如化学性肺炎和肺部感染。

“王老先生的肺部本来就有癌变迹象，所以现在的情况还是非常严峻的。”

赫连勋听后眉头微蹙，原来之前他说的身体状况是这个。

“可以了解一下你们的治疗方案吗？”

“好的。”医生做出个请的手势，邀请赫连勋去了医生办公室。

***

从临市一回来，陆汐颜就直奔医院去了。进病房，王石海的脸色还算红润，这让她一直惴惴不安的情绪平缓了一些。

“给你，特产。”她从包里拿出各式各样的土特产，在王石海面前的小桌上排成一列，像阅兵式一样。

摘了呼吸器，王石海笑道，“你当我没见过世面啊，这些东西十年前我就都吃过了！”

“你这是不稀罕？”她挑眉，带着一丝威胁的意思。

服软，“小陆买的，我能不稀罕吗！”

午后的阳光照进病房，洒在一老一少的身上暖烘烘的，心也暖烘烘的。

坐到病床边，陆汐颜不客气地拆着买给王石海的特产，挨个试吃，边吃边聊，“老爷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个‘干爹干女儿’变味的年代，还答应做你的干女儿吗？”

“为什么？”他乐呵呵地听着。

“因为每一次看到你，心里都觉得亲切温暖。按说，你这种久战沙场的老奸商，不应该给人这种感觉的，但是，就是觉得心里喜欢！”她挤出一个笑脸，将手里的食物递给王石海，“我给你说个事啊，我十岁的时候爸爸去世了……”

温暖的午后似乎特别适合聊家常，所以陆汐颜将自己和她爸爸的事情告诉了王石海，这么多年，她从没有向人聊起过他们父女之间的事，现在她却说了出来。

抚了一下她的脑袋，王老爷子笑得意味深长，但他始终都没有告诉她，她见到自己会打心里喜欢的原因。

“作为交换，我也给你说个事。”

“嗯，你说。”

“说实话，你好奇我为什么没有儿女吗？”

“有点儿。”陆汐颜点点头。

“因为我专一。”王石海说出了一个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答案，然后他缓缓解释，“我的老伴儿，也就是你的老干妈……别说，我说得不是辣椒酱！”

“你真烦啊！”本来她没笑的，现在真是笑得停不了了。

“继续说，我老伴儿有不孕不育症，我们那个年代，不像现在，到处都是治疗不孕不育的医院，有的还管着专门让你生双胞胎……那时候，我们要不上孩子，她就到处打听偏方，什么药都敢试，但还是一直没消息，后来，她放弃了，她要和我离婚，让我再找个会生孩子的女人，我没同意，哄了她好久，她才放弃了离婚的念头。当我们都不再想要孩子的时候，她却怀上了，那时候我们特别高兴，觉得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不管男的女的，都叫天赐……只不过最终我还是没能抱到自己的孩子，她在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早产，还难产，大的小的都没了……后来，有好多人劝我再找一个

，我都没有，因为，我专一！”

陆汐颜心中五味杂陈，她觉得王石海的故事很悲伤，但又被他轻松的语气逗得难过不起来。

“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花那么多钱买一个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