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英文都已经生疏了,何况法语?
但是法国女人看起来还是很喜欢跟她聊天的。
她有一对浪漫的紫罗兰色的眼睛,极白的皮肤,像牛奶,而头发是好看的栗色。
她不自觉地跟她说话就很温和,等她心满意足地走开,才觉得自己对陌生人有点过于和气了——她最近好像对陌生人开始变和气了。这感觉不太好。而且最糟糕的是,她也不太清楚这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也许是因为总大半天、大半天地呆在医院?
老吴的病友和家属们都是挺可爱的人。病房里大家想着法子互相鼓励着的气氛,也会冲淡些隔不久就有人离世的悲凉……
她慢跑着,看看手腕上的运动手表。她调快些速度,再把搁在架子上的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手机屏,点了那个微信的标志。老吴跟大禹新学会玩微信,正在兴头上,硬是要她也注册一个账号,说是让她和大禹不用天天过去看他、给他陪床,他每隔一段时间发一条朋友圈信息让他们知道平安就行。
他们捣鼓这个的时候被李亚鑫医生遇到,还说了他们几句,在病房里,仪器这么多,该关机的时候就要关机,省得引起干扰,会出人命的。
医生说起生死来总是不像普通人那么多忌讳。不过那间病房里都是危重病人,听在谁耳朵里都有点心惊。
她就想这李医生怎么能受病人爱戴的……一定是看在他有如华佗转世的那高明医术上的。可是在她看来,这李医生就跟患了“嘴癌”一样的,说话专拣难听的说……从那天搭他的顺风车回家,他们天天在病房里相遇,都没有再直接说过话。
李亚鑫看她好像当她是空气一样。
索锁翻着老吴发的图片和说明——真是受不了他,一条消息几十个字,也能错字连篇。她要是能从屏上抠出这几个错字扔了也好……还是个拍照狂魔,就连邻床病友造型独特的紫砂杯子也拿来拍几张……
“喂?”索锁看着看着图片,忽然就有电话进来,她下意识的就接听了。“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天已经黑了,那边的时差和这边有一个小时,天应该更黑了吧。
但他并没立即出声。
“彭因坦?”索锁叫了一声。
她刚想也许是彭因坦无意当中拨了她的电话,就听那边很大声地说了句“快点祝贺我”。她愣了下,说:“发什么神经呢你。”
“祝贺我呀,我今天拿奖了。”彭因坦在那边笑着说的,“挺大的一个奖。”
“你?”索锁问。
听起来他是很高兴的。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奖,能让他高兴成这样。而且他身边还有人在笑,也许正在庆祝。
“你在干什么?卖苦力?”彭因坦问。
“没事儿我就挂了。”索锁想的这是国际长途。但再一想彭因坦可不像她还要在乎这点电话费的。只是她没心情跟他聊天。“再见。”
她说声再见就挂了电话。
彭因坦和他高高兴兴的声音就被阻隔在了那边。
她看看自己的跑步距离。今天是第一天练习,主要目的在恢复,不能太猛,就把跑步机速度又调了下,开始慢慢走着。
她拿毛巾擦着汗。
手机嘟嘟响,她拿过来打开信息看。
是大禹发来的,说参赛的车已经搞定了,但是要和修任远一起给她再改造下,有的零件要换一换。等弄的差不多了,就让她试试车。
她答应了。
赛车嘛,比拼的不只是车技。能改装出一辆无敌战舰,也是致胜关键。
她闭上眼睛。
无数次地体验着极速带来的刺激和恐惧,死亡的阴影随时在眼前出现,有时甚至就像扇着翅膀的蝴蝶,美丽而妖冶地在鼻尖眉梢起舞,看得见、摸得着……
【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