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芽大惊,正要呼救,嘴已被一只手掌捂住。
耳畔传来低低轻笑:“嘘……,是我。”
身上的钳制松开,兰芽惊栗转身,抬头望去——
灯影如梦,缓缓照亮眼前人的一双碧眼。
兰芽深吸几口气,才轻轻叫出:“慕容?怎么是你!”
慕容含笑,在唇边竖起手指。然后到门口左右看了看,回身将门帘遮严,将门也关上。这才回身拉着呆住的兰芽坐下:“见到我,可开心?”
心底莫名涌起一股酸楚,眼睛已是湿了。兰芽抽着鼻子道:“你疯了,竟敢私回京师!司夜染若知道了,定不会饶了你。”
慕容轻笑,碧眼里却涌起掩不住的忧伤:“你只给我留下一张字条
,便那么悄无声息地走了。这一别数月,我没你半点消息。我更不知道,你究竟何时还能到南京看我……所以,只有我冒险北上而来。”
想及那晚于南京的不告而别,兰芽也是难过。可是再想及,她当日缘何那样做的原因,心却一点一点冷静了下来。
她再吸了吸鼻子,眼中的泪花已然平复下去。只道:“那晚临时决定,走得急,又担心被你府中人发现,于是不得不出此下策。”
兰芽深深凝注他的眼睛:“你已来了多久?又打算何时回去?”
他深深望住她,碧眼漾起忧伤:“我刚来,你便急着撵我走么?你可知我此番为见你,冒了多大的风险。”
兰芽心下也是一痛,轻轻闭上眼睛:“我都明白。只是,京师乃为是非之地,以你身份本不宜久留。”
他便笑了,笑声寒凉:“京师不宜我久留?兰伢子,实则这大明的土地,哪里适合我久留?难道南京就该是我久留之地?——陌生的江南,我孤苦无依,连想见你一面都势比登天,难道我就该留在那里么?”
兰芽心下狠狠一疼:“慕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警示守卫森严,这时时处处说不定都有紫府、灵济宫的眼线,你这样出现,多有危险。”
“那也值得。”
他轻轻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只要能看见你,如何涉险,都是值得。”
他深深凝望她:“实则你今日也思念我了,不是么?你又忍不住去了教坊司,你坐在教坊司门口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可是你拼命忍住了。兰伢子,你也想见我,是不是?”
兰芽惊愕:“你,你怎知道我白日去过教坊司?你跟着我?”
慕容轻轻笑起,微微脸红:“我回京师来,又不敢贸然到灵济宫去寻你。这京师上下,我最熟悉的地方也只剩下教坊司。我便在教坊司左近寻了间客栈落脚。心下也实则在赌:赌你想我,赌你再去教坊司,这样我便可以与你相见。”
他的指尖也有微微轻颤:“虽则我等了数日,以为再等不到你来……却,在那时一推窗,便瞧见了立在教坊司门前的你。你不知,那一刻我有多欢喜。”
“可是你急急地转身便走了,我匆忙下楼,已是找不见你的影踪。”
两人掌心相贴,那真实的温度从他掌心直达她心底。兰芽轻颤着闭上眼睛:“慕容,你当真,那么想见我么?”
“傻瓜。”他轻叹,想要揽她入怀。
兰芽却下意识抗拒,只与他肩头相抵。
慕容垂首问:“怎了?”
兰芽深吸口气;“你说京师你最熟悉的不过教坊司,那——牙行呢?难道你更怀念教坊司,而非牙行?”
慕容微微一怔,试图再拥抱兰芽。兰芽便又是一挣。
慕容皱眉道:“兰伢子,你在与我赌气?只因为我只说到教坊司,而没说到牙行?可是这又有什么关键?”
兰芽咬住嘴唇:“我知道是小事,或许在你心里是小事;可是,可是我却极在乎。慕容你告诉我,牙行对你而言,究竟算是什么?”
慕容碧眼里光芒流转,片刻才道:“……牙行周遭不宜我投宿。你也知道,司夜染掌握的春和当,就在邻街。我不提牙行,不去牙行周遭投宿,也都缘于此。兰伢子,你可肯体谅一二?”
兰芽抬眼,细细打量慕容的神色,便也垂首一笑:“可不。你瞧我,真是傻了。”
兰芽便将头轻轻抵在慕容肩头:“可是南京那边又该如何遮掩呢?现下怀仁他们都倒了,南京怕又成了司夜染的天下,你府里的人纵然忠心,可也要防备灵济宫的暗桩。”
慕容轻叹:“我明白。不过你放心,我既然敢来,自然有法子转圜。”
兰芽屏住呼吸,轻声问:“难道,你有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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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