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青鸢怒骂,抬脚就踩他的脚背。
“滋,还真凶悍,走吧,跟我回去凶去。”高陵熠把她往肩上一甩,扛着她就往大漠深处飞奔而去。
“王后……”
“蔓蔓。”
众人紧追数步,被高陵熠带的紫衣侍用弓箭团团围住。
“不怕死地就跟上,劝你们乖乖留在这里,给你们主子报个信。晚点来参加我们王爷与顾王妃的大婚。”领头的紫衣侍冷冷地朝跑在前面的冷青射了一箭。
冷青闪身躲过,咬牙切齿地看着紫衣侍们策马远去。
“呸,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哪有强抢人
妻的!”有侍卫终于忍不住大骂。
马车突然往前飞奔,冷青抬眸一看,只见浮灯站于马车上,正抖动缰绳,往前飞奔。
“留几人在这里等王,我们走。”冷青握紧弯刀,跃身上马,紧跟过去。
高陵熠带着青鸢一路狂奔,到了大营中。
“把她先关起来,梳洗干净,晚上成亲。”他把已点了穴的青鸢往几个紫衣侍身上一丢,大笑着往前面走。
“高陵熠,小十在哪里?”青鸢焦急地大喊。
“乖乖听话,我就让你见她。”高陵熠转头,神色古怪地冲她笑笑。
青鸢急得满头大汗,苦于不能动弹,只能任紫衣侍把她抬向了后院。
“怎么是她?”穆飞飞站在人群里,满脸惊愕。
“穆飞飞别呆着了,王爷晚上要和顾王妃成亲,你赶紧去帮忙去。”一名紫衣侍看她呆站在这里,立刻吆喝道。
“什么?”穆飞飞眼眶一红,双拳攥紧,恨恨地看向青鸢被抬去的方向。
“别想着了,你可当不了王妃。”一名紫衣侍从她身边过去,嘲笑了一句。
穆飞飞垂下头,把眼泪忍回去,掉头就走。
前面传来高陵熠爽朗的笑声,她忍不住走过去,悄悄地听里面说话。
“她是来找小十公主的,不知道小十公主被谁带走了。王爷为何不据实相告,要让她憎恨王爷呢?”
“带走小十的人有功啊,不然她怎么会到这里来?得来全不费功夫,多好。”高陵熠大笑,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笑容满面地说:“等本王把小十找回来,她就会感激本王了,她会发现焱殇那就是个废物,我才是最强的男人。”
“但这事有些蹊跷。”紫衣侍小心地提醒他。
最近连战连胜,高陵熠显得过于狂妄了,若是个陷阱……
“哈,有蹊跷又能怎么样,焱殇他如今还是我的对手吗?”高陵熠不屑一顾地笑笑,抬起修长的十指
,举到眼前细看,阴冷地说:“我一指就能洞穿他的心脏,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别杵着了,赶紧去准备,本王要成亲。”他突然又笑了,快活地拍打着沾上了黄沙的衣袍,乐呵呵地说:“赶紧去把本王的干净衣裳找出来,没有喜袍不要紧,没有女子的衣裳也不要紧,让她也穿本王的衣袍,以后我们是夫妻,同穿一件袍子的夫妻。”
侍卫真摸不透的他的心思,为了一个顾阿九,简直变了一个人,真让人觉得他疯了。
众人摇摇头,快步下去准备。
高陵熠这才露出一脸的狠戾,恶狠狠地握紧了茶碗,冷声说:“敢打着我的旗子招摇,简直活腻了!我就在这里收拾了焱殇,再去剥了你的皮。”
穆飞飞眉头紧皱,转身往青鸢的房间走去。
她正被几名厨房里帮忙的粗使仆妇摁着洗头洗脸,正放声大骂。
“别骂了。”穆飞飞推门进去,冷冷看着仆妇们说:“你们下去吧,我来伺侯王妃。”
仆妇们正愁拿青鸢没办法,听到这话,连忙退了出去。
“四姑娘,”青鸢看着这张脸楞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原来是穆飞飞,我早该想到的,身上有药味儿,心狠手辣像牛皮糖一样甩不掉的女子,除了你还会有谁。”
穆飞飞笑笑,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无情地说:“是又如何,你还是只能像木头一样,马上就要成为我们主子的王妃了。等他厌倦了你,把你和小十一起杀掉。”
“小十关在哪里?”青鸢心一紧,立刻追问。
“我怎么知道。”穆飞飞上前来,手摁住她的肩,弯下腰来看她的脸,“你这张脸啊,真有这么迷人吗?等我毁了你这张脸,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去迷倒别的男人。”
“呵,还想害人?不怕被雷劈吗?”青鸢怒瞪着她,怒斥。
“想害的人就差你一个了,等我变成了你,就能天天和他在一起了。”穆飞飞笑笑,飞快地点了她的哑穴,从怀里拿出一把细针,在她的脸上比划,“先往哪里刺好呢?我真是讨厌你这张脸,也看不出有什么好的地方,偏偏他们就是喜欢。等我在你脸上刺满了yin字,我看谁还会把你当宝。”
青鸢的眼珠跟着她的银针转,一身冷汗直冒。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高疯子身边还有个穆疯子,双疯合璧了!
“啊,对了!”她阴冷地轻笑,举着针就往青鸢的眼睛上刺,“先刺瞎你的眼睛吧,你以前不是常常红着眼睛吗,听主子说,他就是怜惜你这双红眼睛。我再帮你一回,让你顶着一双血眼睛悲哀地死掉,轮回路上都看不清路。”
鸟儿的尖鸣声突然从窗子处传进来,穆飞飞惊惶失措地扭头,只见高陵熠满脸怒火地瞪着他,手腕上用金链缚住的正是小珍珠。
“恶妇,恶妇,杀了她。”小珍珠跳着,愤怒地尖叫。
高陵熠意外得到了青鸢,是带着小珍珠来缓和关系的,哪想到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主子,我只是想吓吓她,让她老实一点,不要逃。”穆飞飞吓得发抖,赶紧跪下去,拼命磕头。
“是吗?”高陵熠缓步进来,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弯腰,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重重地往门外掼。
“穆飞飞,我这么多年来真是白训练你了,连说谎也不会。看来我当初确实看错了人,你根本不堪一击,更难成大器。不仅处处违抗我的命令,还愚笨不堪。留着你这条jian命,也没什么作用了,去死吧。”
他手掌一挥,血珠密密地飞向穆飞飞,全部都打到了她的脸上。
穆飞飞惨叫着,捂着被毒血灼瞎的眼睛,拼命地往他腿边蠕动。
“高陵熠我等你这么多年,爱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对我这样心狠。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从无怨言。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正眼看我?”
“你说呢?”高陵熠厌恶地后撤一步,冷酷地说:“我收你入门,本就是收进一枚棋子,棋子不听话的时候,就是它粉身碎骨,消失在人间的时候。我已给过你机会,你却一再把自己变成废棋,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穆飞飞缩成一团,绝望地瞪着一双血目,看向他站的方向。
她爱了好些年,她知道自己一直是棋子,但她想做他捏在指间的棋子,而不是一颗随时可弃的废棋。
“高陵熠,高陵熠……”她喃喃地痛呼,脑中全是那年的春天,在灯笼坡遇上他的那一天。她躺在草坡上,他站在草坡上,眉眼含笑。
“我爱你啊,高陵熠,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我一样爱你。负尽天下人,害尽天下人,所为的,不过是走到你身边。”
她渐渐不再抽搐了,手却紧紧地捂在心口上,抓着那块隆起。
紫衣侍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小声说:“她死了。”
“丢出去。”高陵熠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走了房间。
青鸢的头发刚洗到一半,正湿答答地往下滴水。
“吓到了?”他把小珍珠从手腕上解下来,拉起她的手,放到她的掌心,笑眯眯地说:“你看,它长胖了。”
青鸢很佩服他,他居然能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好像他没有抓过小十,没有掐过小十的脖子,没有把她关到岛上,没有杀穆飞飞。他就这样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活像刚在外面逛了一圈的大孩子,向她讨要温柔的笑。
“阿九,晚上成亲之后,我就把大漠之城打下来送给你,里面的豹子全都是你的宠物。这天下都是你的花园,随便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他俯下身来,捧着她的脸想要吻她。
“哎,可怜的男人。”小珍珠一反常态,没有骂,只是长长地叹息,同情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高陵熠变了脸,扭头看向小珍珠。
“阿九从来不爱你,你何苦呢?”小珍珠扑了扑翅膀,摇动小脑袋。
“你不过是一只长毛的畜牲,你知道个屁。”高陵熠变脸了,伸手就打小珍珠。
小珍珠不躲,任他打了一巴掌,从青鸢的手腕上掉下去,跌在她的膝上。
高陵熠的神色有些尴尬,讨好似地把小珍珠捧起来,放到青鸢的掌中,巴巴地说:“我和它闹着玩的,阿九,我真是想和你做夫妻,以后我不会在你面前发脾气……我、我……会疼爱你的。”
青鸢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是她疯了,还是高陵熠疯了?他居然会用这样央求的语气和她说话。
“阿九……这个……你看这个……”高陵熠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珊瑚作的钗,结结巴巴地说:“在岛上就做好了,一直……一直不知道要不要给你……”
这是一支雪珊瑚,莹莹的白,是世间最纯粹的颜色。雪珊瑚长在海的最深处,有毅力的人才能潜下去,采摘最美的那一枝。
高陵熠有些笨拙地把钗簪进她湿发里,想了想,又拔出来,尴尬地说:“头发干了再用吧,我给你换衣裳。”
“你给她把穴道解开吧。”小珍珠啄了他的手几下。
高陵熠犹豫了半晌,固执地说:“不行,生米成了熟饭,她也就没办法回头了。”
小珍珠悲悯地看着高陵熠,同情地说:“高陵熠,你不要这样可怜,阿九和我都会看不起你的。”
高陵熠的手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他埋头站了会儿,猛地抬眸看向青鸢,那眼神狂热里有痛苦,痛苦里有无奈,无奈的尽头是绝望。
其实他也知道,除了强迫,可能再没别的手段得到青鸢了。
姻缘这种事,早早地就定下了,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
“我一定要娶你。”他双唇轻动,僵硬地吐出一句话,“不然我就杀了小十。”
“小十根本就不在你的手里。”小珍珠用脑袋撞了他一下。
他的手又是一抖,直直地看向青鸢的眼睛。
“放我们走吧。”小珍珠叽叽喳喳地说。
“闭嘴。”高陵熠捏住了小珍珠的脖子,恶狠狠地摇了几下。
但他并没有用力,小珍珠眨着乌溜溜的眼睛,悲悯地啾鸣。
“可怜的人啊,阿九不爱你,以后我陪着你吧,反正你这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你娶了小珍珠也不错啊。”
高陵熠怔了半晌,突然大笑了起来,脸色突然一沉,把小珍珠用力地丢开,转身往外走去。
“晚上一定要成亲,说什么都没有用,强迫的也好,你恨我也好,反正我一定要娶你。我要的东西,我要的人,非得到不可。”
“哎,这人真固执。”小珍珠用双翅轻抚青鸢的脸,把脑袋贴着她的脸颊轻轻蹭动。
它的小阿九,它终于回到小阿九的身边了。
天色渐渐晚了。
大漠的夜晚,变得寒凉刺骨。
大堆的篝火燃起来,照亮半边天空。
高陵熠端坐在椅后,等着仆妇们把青鸢牵出来。他脸色忽晴忽阴,让紫衣侍连道贺的话都说不出来。
“主子,那个和尚来了。”有人大步进来,大声禀报。
“呵,有宾客,请吧。”他挽起袖子,大声笑。
浮灯一身飞尘赴赴,缓步走了进来。
“浮灯主持,怎么有闲心来喝喜酒,我这里可没有素斋,有的只是人心,烈酒,你敢吃吗?”高陵熠不把浮灯放在眼里,挑衅地笑道。
“阿弥陀佛。”浮灯看了他一眼,在一边坐下。
“胆子倒挺大。”高陵熠蔑视地笑笑,端起了酒碗,继续盯着青鸢会出现的方向。
终于,仆妇们扶着青鸢出来了。她只能穿高陵熠的衣袍,发髻高堆,插着那只雪珊瑚钗。宽大的衣袍垂到了地上,她就像被人强行套上枷锁,不得不顶着这枷锁往前走。
“主子,又有宾客到了。”此时又有人进来通报。
话音才落
,几具侍卫的尸体被抛了进来。
高陵熠脸色一寒,抬眸盯向那方向。辉煌的灯火中,焱殇缓步走了进来,双手持弯刀,玄色衣袍浸透鲜血。他是一关一关杀过来的,弯刀都已经砍出了豁口。
“焱殇。”青鸢摆脱了仆妇的手就往他身边冲。
“回来。”高陵熠手中白练一甩,缠住了青鸢的腰,把她拽了回来。
焱殇深深地看了一眼青鸢,沉声说:“听说你想在阿九面前杀了我,不如你我去外面空旷的地方决一死战,胜者娶她,输者自斩双手。”
“好啊。”高陵熠笑着站起来,负着双手慢步往前走。
“焱殇……”青鸢往前走了几步,被焱殇用眼神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