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逍却果如赵禹所料一般,放一听到这话,已经幡然色变,袍袖一挥冷斥一声道:“胡闹!我今生只打算死在光明顶,你们请自便!”说罢,便拂袖而去。
殷天正等人见杨逍反应如此剧烈,皆没了主意,面面相觑。商议片刻后,一致觉得事态紧急,就算杨逍没有同意,也要开始着手准备撤离事宜,只盼杨逍最后关头能回心转意。
殷天正关心的,自然是儿子殷野王与天鹰教一干旧部的安危,待商议定后,第一时间便提出来。
虽然与天鹰教颇有旧怨,但这一次五行旗却占尽了上风,加之殷天正又重归明教,庄铮等人倒不好再作为难,便将被关押已久的殷野王放出来。至于天鹰教那些旧部,在赵禹临行前的授意下,这几日早被庄铮等掌旗使打散了与五行旗精营混编在一起,世上再无什么天鹰教。
对于这个结果,殷天正虽然颇觉难以接受,但瞧见相处多年的老部属总算还能保全下来,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况且,他既然已经打算重返明教,解散天鹰教本就是题中应有之意。就算这些旧部重归他统领,在滁州十余万讨虏军面前,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且不说殷天正见到模样凄惨的殷野王后又恨又怜的滋味。
杨逍转回内宅,见到娇妻爱女平安归来,原本心中满怀忿忿消退一些,拉起纪晓芙嘘寒问暖起来。
纪晓芙记挂着赵禹的托付,心不在焉应了几声,见杨逍眉宇之间尚有残留的愤恼,已经晓得他对此事必然极为抵触,脸色先黯淡了三分。
杨逍见爱妻面显抑郁之色,还当她犹有余悸,连忙闻声安慰道:“晓芙莫惊,我发誓以后再不让你们母女再遭劫难!”
纪晓芙却摇头道:“既然从了你,好也罢坏也罢,还有什么不能承受。我只是担心你,为什么你不肯听赵公子的命令,放弃光明顶?”
杨逍闻言后,脸色陡然阴沉下来:“那小子是请你来做说客?他倒是好算计!咱们明教几百年来将总坛设在西域光明顶,我未及弱冠之龄便在此处入教,如此几十年的情分心血,怎么能就此割舍!晓芙你哪里晓得赵无伤这釜底抽薪之计的深意!明教中,各地分坛且不说,单单总坛中,五行旗已经入他掌握,天鹰教也被打残打散,唯一还能保全的,就是我这光明左使。他此举名为避祸,实则是将总坛根基一举铲除,野心大得很呐!”
纪晓芙拉着杨逍衣襟柔声道:“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不晓得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所关心的,也只是咱们一家人的平静日子。逍郎,这些年你困居这一地可有一天舒心过?事情若做不好,何不交给能做好的人去做?你既然肯同意让赵公子做教主,为什么还不放心放下所有?我和不悔,其实心里都是盼着你能陪我们返回中原去……”
杨逍听着爱妻温婉语调,沉吟不语,良久后才说道:“他能做成什么事,我也肯乐见其成。只是这事不该让殷天正来告诉我,正该他自己亲口同我讲!难道我对他诸多偏帮相助,在他心目中还不及殷老儿够分量?”
纪晓芙见杨逍将近天命之年,原来却还是纠结这些分量轻重,忍不住笑着将赵禹同她说的话讲了一遍,又说道:“他正是看重你,才不想直面跟你讲,怕是你不同意,针锋相对起来彼此没有后退的余地。别的不说,单单他和他的娘子救了我跟不悔两次,咱们也要担得起‘熟不拘礼’这句俗语啊。”
杨逍得了开导,心结已经消除大半,却还忍不住为自己辩一句道:“我又非眷恋光明顶上些许权柄利欲熏心之辈,他为什么不敢直接同我讲?有这一番误会,本就不该来怪我。”
纪晓芙点头安慰他道:“是了,他才多大年纪,哪及得你做事周详。”
光明顶上整顿行装,要动身还要等待时机。杨青荻便也不急着离开,而是顶着赵禹的相貌在这名动武林许多年的明教总坛中游览起来。
她正行过那圣火坛,忽然一个略带异族风情,容貌俏丽无比的少女跑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愉快道:“公子您总算回来了,小昭很惦记你呢!”
杨青荻听到这话,眉梢骤然一挑,胸膛剧烈起伏了几次,才低头握住小昭白皙的手掌放在手心里摩挲着,眯着眼睛,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道:“小昭,我也很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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