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她叫殊蔺
宁越沿着放生池过来,大军已经折返正在歧元寺外安营扎寨,宁越也不知道该不该来却还是来到了这个歧元寺。这里的记忆始终给他的印象是一点迷乱,放生池畔的雪梅树现在即便清楚的映在眼前,然而那深冬的阳光下的一片殷红,仍然让他恍疑自己不过是处在儿时的一场梦幻里。
再见到苏长宁时她已收了画理清了面容恢复了常态,不知怎的抽出的剑也还了鞘,宁越一瞥那剑上“惊鸿”二字便打趣道:“你收了别人订情信物,也该学着有个女人样子了。”
“师兄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管起我的事情来了?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苏长宁有些悔意,如此不着调那日在城墙上就该一剑斩了他。宁越抱着猫却看了看雪梅,似乎看着看着风景心情也开朗起来,道“这话从小到大,我都听了不下几百遍,你觉得对我还有威慑性吗?”
苏长宁终于注意到宁越怀里的那只猫,一惊之后又是乍然一喜,“这猫怎么会在你这里?”全然忘了刚才还要杀了宁越这会儿赶着凑上去抱过猫来“桃桃桃桃”的叫,那猫却不给面子挣扎的厉害,似是几世的仇人相见那爪子挠个不停叫个不停。
“让你逃,让你挠,让你叫……”苏长宁‘狠狠’瞪着它又‘狠狠’给了它一个‘巴掌’,那猫被打之后叫得更是惨烈了。
“你这是在虐待它。”宁越忍不住道。
“我又不是虐待你,你管得着么?”苏长宁想了想自己是怎么收养这只猫的,就在苏宅的大门口大半夜的有人用布裹着丢那了,当时还小半长不短的毛,高雅的绒毛尾巴缓缓甩着,用一双炽热的黑色眼瞳巴巴望著苏长宁。苏长宁想一定是当时被它的眼神骗了才会养只猫,自己天天对它好,给吃给睡还巴结它,它不高兴照样不理睬你!
喵的一声似是对苏长宁报怨的回应,桃桃又一次逃了。
就在歧元寺里用过素斋,苏长宁让宁越陪着去了趟澜沧城,她望着澜沧城的厚重像是自己也变得厚重起来,原本饱受战争催残的城里已经开始慢慢恢复生机,吴娘家里依旧空空荡荡怕是连最后告别的机会都不会再有,她在澜沧城的大街上溜马跑了几圈,眼看就要走了她心里却反复徘徊,想起自己在这里的点滴想起苏家一直坚守的信念,心里这么一伤感手里的缰绳一时便松了,她看着步子已慢下来的马儿足下面临的岔路口,心里一团乱麻似的迷乱起来。真的要走了吗?真的要走了吗?
“长宁,你恨我吗?”宁越的声音柔软,如此一句话似是心中有所困又似心中有所悟。
“无心大师说过,万般执着皆是苦,放下一切,心静澄明。”苏长宁没有直接回答,兜兜转转宁越却是读懂了她的心思,也明白了她的处世之道却又无可耐何。无心大师常说他们修习之道所伤就在一个“执”字上,所成也就在这一个“执”字之上。他们终究是放不下这个“执”字,也就意味着终还是有爱,还是有恨,世间五味皆是弃之不得。
“我想见一见我的妹妹。”苏长宁突然说。
“她已经跟着池晏回康丰了。”
“哦。”苏长宁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再也无话.
“长宁,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宁越说着挥鞭便向着落凤谷奔去,长宁犹豫了一下也随即跟上,半个时辰后再往前就到了人肠道,宁越放缓了马儿步子等着长宁过来慢慢并行。这人肠道上四周枯黄枯黄的还沉浸在冬天里,丝毫没有嗅到一丝儿春天快来的气息,只有一排儿柳树远远的隔着距离在路旁招扬着。
这里的天空也有些泛黄,像是那一抹洗得发旧的黄布头,宁越弃了马在前面摸着山壁走,不一会就听他道:“到了。”
宁越所说的到了,其实是到了一处山洞,这个山洞长宁却没有见过,虽然她对这澜沧城内外的一景一物都是熟悉的。这个山洞很浅只能容下二三十个人,洞口的野草被人严重践踏过,东倒西歪的却还是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草丛中还散落着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子。进入洞里深处还有一个冢,不大不小圆圆整整,但看起来又是如此孤孤独独的。
“这里……”长宁指了指那冢,有些疑惑却又不知该如何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