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问,你的那个同学吧?”杨斯墨头也不抬的回答,一点都不客气。
杨一鸣说,“哥,我不是为小染,就算是为了锦涵好不好?你不觉得,她一点都不快乐吗?”
“你小时候快乐吗?”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来,他突然这样问道。
怔了怔,他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然后下意识的点点头,“快乐!”
“不,你不快乐!”杨斯墨却给他下了一个截然相反的结论,“你小的时候,经常闹着要出去玩,但是爸爸没空陪你,我也没有时间陪你,你总是说,你不快乐,不开心,不高兴!”
张大嘴巴,杨一鸣说,“我怎么,完全都不记得了呢?”
“你看,你都不记得你快不快乐了,拿什么去评定锦涵快不快乐!”他用笔尖轻轻的点着桌面,“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快不快乐,都是大了以后给自己强加的记忆,记得是快乐的,就是快乐的,记得不快乐就是不快乐的。现在所谓的快不快乐,都是大人自以为是的念头,你怎么知道,她这样就是不快乐的?”
几乎被他要绕晕了,杨一鸣半天才回过神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又找不出话来反驳他,“不是的,哥,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不像你说的这样!”
“那是哪样?”杨斯墨悠闲自若的问。
“锦涵虽然小,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就算孩子再小,她也是有感觉的。还有,你把我快不快乐和锦涵的放在一起混淆,这根本是两码事!”他总算找到哪里不对了。
他小时候快不快乐,和锦涵小时候快不快乐,有什么必然联系呢?
往后靠了靠,杨斯墨深深的看着他,“一鸣,你不懂!你或者我,甚至是锦涵,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力,因为我们是杨家的人,所以,我们首先要保证的,是自身的安全,然后是能力的培养和自我的保护,快乐,对于我们来说,是奢侈品!”
杨一鸣听得目瞪口呆,猛然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他,“哥,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说的不对!你以前也不是这样,你也快乐过,不是吗?跟嫂子在一起的时候,你不快乐吗?你不能把自己现在的不快乐,强加到每个人的头上,不能让所有的人为你的情绪买单!”
可以说,他从来没有这样跟自己的哥哥说过话,情绪是那么的激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实在受不了,哥哥的这种变化,虽然知道从嫂子过世以后,他就有些沉默,却不知道,他的思想有这么大的转变,到底是自己不曾清楚的认识过他,还是他真的变了?
杨斯墨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几乎能凝结成冰,看着他,脸色隐隐有些愤怒,山雨欲来。
“出去!”指着门,他冷声道。
“哥,你好好想一想……”杨一鸣还在试图说服他,“就算是嫂子还在,也不会想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
“出去!”这一次,几乎是低吼了,就好像下一秒如果他再不出去,就会被撕成碎片。
抿了抿唇角,杨一鸣一言不发的走到门口,拉开门,然后走出去,重重的甩上。
门内,杨斯墨伸直的手,终于颤了颤,缓缓的收起。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认认真真的发过火了。
杨一鸣实在不解,为什么大哥一定要这样对锦涵和小染,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回家去看看锦涵,之前这孩子跟他的时候,除了顽劣一点,还真没发现其他的什么不妥。
开着车,很快的回到家,打开房门,就有些心烦。
一开门就看到四个保镖几乎是一个正方形,将锦涵围在中间,而她就坐在那里搭积木。
软软的地垫,似乎怎么都放不稳,稍微高一点点,就会倒掉,可她不厌其烦,倒了就再堆,寂静无声。
虽然她是在动着的,但是杨一鸣觉得,她简直就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偶娃娃,一点生命力都没有,这样看着她,简直是心疼不已。
“锦涵!”他轻轻的叫了一声,然后换了鞋,往前走了几步。
那些保镖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好像只是摆设,从发型到身量和衣服,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连姿势都是一模一样。
杨锦涵低着头玩积木,不回答。
他走到跟前,看着她,蹲下身来,恰巧,积木再一次倒了,他伸手帮她捡起一个,杨锦涵抬起头来,看着他。
杨一鸣不禁有些呆掉了。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空洞无神,一点焦距都没有,若不是眨了眨,然后落在了地毯上,他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瞎了。
“锦涵,你跟叔叔说说话,好不好?!”有些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也疼入骨子里。
她总算抬头看着他,但是一点表情都没有,眨着眼,一句话都不说,杨一鸣恨不得她还是那个顽劣的孩子,哪怕再调皮,起码她是活的啊!
可是现在的她,被他抱在怀里,除了那软软温热的温度,几乎感觉不到她生命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