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被杨庭轩整治,寒初蓝一点都不知道,她还在忙着她的事情,砍回了竹子,便开始给野兔们一个个地分家,编织笼子太慢了,她干脆便把竹子削成了条形状,就地插围而成露顶竹笼,一个个野兔被关进小家里,这样就无法再打架了。
“蓝儿这个办法不错,省事。”寒爷爷赞着孙女的聪慧,要是编织成笼,还不知道要织到何年何月呢。
寒初蓝把兔棚的竹篱门关上,说道:“这个只是暂时的法子,爷爷也说过兔子会咬坏竹子,还是铁笼才牢固一点,等我的菜地步入正轨后,要是还有钱,我就找个铁匠给我做几个铁笼。”
“菜地?”
寒爷爷一边帮着老伴儿收拾残竹枝竹叶,一边不解地问着寒初蓝:“蓝儿,什么菜地?”
“我们家里一共有十亩田,只有两亩种了水稻,两亩种了红薯,还有六亩是荒着的,我不想让那六亩田荒着,便请人替我犁了,整理成菜地,我在上面种些蔬菜瓜果之类的,也可以拿到清水县卖,赚些许钱银。”有田有地有人却让田地荒着的是浪费土地资源,或许是在二十一世纪里,因为开发,到处建高楼大厦,建工厂,占去了无数的土地,让土地资源越来越短缺,回到古代里,寒初蓝就看不得土地被荒着。
“蓝儿,你这是要亏本的呀。”
一听到寒初蓝说用六亩的田来种蔬菜瓜果,两位老人家都停止了手里的捡拾的动作,担忧地说道。
寒爷爷分析着:“我们这是乡下,家家户户都种着粮食,蔬菜瓜果的,自给自足,哪怕你是到清水县去卖,但卖菜的人又不仅仅是你一个人,菜又不是可以久放的,摘下来了,没有卖出去,很快就会烂掉,就算留在地里,久不摘,也会老掉,保鲜期太短,卖不出去,赚不回本钱,不是亏本了吗?”
“种一点儿就好了,不要种那么多。”寒奶奶也劝着。
老两口以前做过小本生意,对卖买多少有点儿经验。
寒初蓝笑着,“爷爷奶奶,你们放心吧,我既然敢种这么多菜,就不是为了零散卖的,零散卖的话,的确会亏本。”竞争力大,销路狭小,是不适合大面积种植蔬菜的,但她走的不是这样的路线。
“你有什么好法子?”寒爷爷问着,孙女儿做事,他多少都放心一些,知道孙女儿不会做一些没有底的事。
“爷爷,清水县不是有很多酒楼吗?金玉堂酒楼的生意就挺好的,我种这么多菜,是想供销给那些酒楼呀,客栈呀,还有清水县那些大户人家,府里都养着几十口人甚至几百口人,他们一天需要的青菜数量也不少,我也可以供销给他们。这样的话,我大面积种植就不用担心亏本了。”
“计划很好,但现实是很残酷的。蓝儿,金玉堂酒楼是很好,可是人家经营了几十年,一切都定了型,你还如何打进去?更别说那些大户人家了,挑惕得要命,也是有固定的农家给他们送菜去,你一个妇道人家,又是初步经商,哪能斗得过别人?”
寒爷爷觉得孙女的计划很好,听着就让人血液沸腾,好像金山银山已经堆在面前了,就等她去拿。可是现实往往没有想像中那般好,清水县的大商小商何其多,每个人削尖脑袋就想着怎么赚钱,谁愿意属于自己的客户遭他人抢去,一定会抵制,更会暗中使些阴手段,所谓无商不奸便是这个道理,稍微不小心,便会遭人算计得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寒初蓝拿什么跟别人争呀?
老头子实在不愿意泼孙女的冷水,但又不能不提醒她,“蓝儿,你要三思呀。要是你的计划不成功,不仅菜卖不出去,你投入去的钱也打了水漂,你看家里本来就不富裕的,万一……”
寒初蓝沉凝着,爷爷的提醒不无道理,但不试过,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计划行不通?再说了,她计划了那么久,不能轻易放弃,就算第一次亏了,她还要继续下去,她相信只要她有信心,终有一天会成功的。
杨庭轩也说过了,只要她的菜种得好,他会给她一个合作的机会的。
只要能拿下杨庭轩这个最为挑剔的大客,她的计划就成功了半步。顺着杨庭轩这颗藤子往上摸,她还能摸到不少的瓜儿。
“蓝儿,你爷爷说得对呀,你一定要三思。”老太太在旁边附和着。
抬眸,寒初蓝眼神坚定,对两位老人家说道:“我还是要试一试,不试,永远不知道是成功还是失败。成功了,当然是好事,失败了,我也不后悔,至少我试过了。”
两位老人家相视一眼,最后寒爷爷才叹着气,说道:“蓝儿,既然你已经决定了,爷爷也只能支持你了,不过爷爷希望你的心能强大一点,万一失败了……爷爷希望你坚强地站起来。”不少人生意失败,自此一蹶不振的,寒爷爷害怕寒初蓝也会那般。
寒初蓝淡淡地笑了笑,“爷爷放心,蓝儿的心脏强大得很,不会轻易被打倒的。”
两位老人家看看她,知道无法让她改变主意,便不再劝说,又去捡拾竹枝。
“爷爷,不用捡了,放在这里晒上两天当成柴烧。”寒初蓝让两位老人家不用再捡拾竹枝。环视着泥土都被翻松过的院子,寒初蓝长舒一口气,打算傍晚就在院子里种菜,种的还是小白菜和菜心,这种菜都收成早。
“快晌午了,我回屋里去做饭去。”
老太太看看天空中的太阳,估莫着时间,便往屋里走去。
她年纪大了,其他事情帮不了孙女儿,但做做饭,收拾收拾一下屋子还是可以的。
寒初蓝没有阻止老太太,还让寒爷爷也回屋里去帮忙做饭,其实就是煮点红薯粥。虽说夜千泽每天挑柴去卖都会进帐四十文钱,可是人多了,她的菜地还需要投入不少的资金,哪怕有了点粮食,也要省着吃,免得经济压力更大。
两位老人家进屋去了,寒初蓝便拿来一把锄头,戴上破草帽,把院子整理成一片片的小菜地。
“蓝儿,我回来了。”
远远地,夜千泽的声音飘来。
寒初蓝扭头望去,还没有看到夜千泽的影子。
她便拖着锄头走到竹篱笆门前往右边眺望,这才看到夜千泽和怀真每个人背着一袋什么东西,正往家里赶回。夜千泽远远地就扯开嗓门叫喊着。
淡淡地笑了笑,寒初蓝把锄头放靠在竹篱笆上,她走出院子,迎向自家男人,看到她迎来,夜千泽眯眯地笑了起来。寒初蓝被他的笑容感染着,忍不住又莞尔起来。
走到夜千泽的面前停下来,她习惯性地伸手就要从夜千泽肩背后接过他背着的那袋东西,夜千泽拒绝让她接过去,嘴里说道:“蓝儿,这是米糠,很轻的,我背着就行。”
“米糠?”
寒初蓝还以为夜千泽买了粮食回来呢。
“你要养鸡鸭,所以我就买了点米糠回来。”
寒初蓝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总算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接收到寒初蓝赞赏的眼神,夜千泽顿时就像被打了兴奋剂似的,开心地直笑,寒初蓝睨他一眼,抬手就轻捏一下他的俊脸,小声地调侃着:“别笑得像个傻子似的,都不知道你在美什么。”
不就是给了他一记赞赏的眼神吗,用着得乐成这个样子,活像她平时老是指责他似的。不过,貌似,她也没少刺他,说他能吃不会做。
但她说的都是实话呢。
“蓝儿,我还给你带了一样礼物回来。”
夜千泽一点都不介意遭到调侃,腾出手来,牵拉起寒初蓝的小手,拉着寒初蓝一边走着,一边神秘地说着。
怀真背着小袋的白面粉跟在两个人的身后,一声不吭的,也不抬眸看两个人牵手恩爱的样子。
不得不说,十四岁的怀真非常的懂事。
“什么礼物?”
寒初蓝随口问着。
“蓝儿,你一点都不期待我带回来的礼物。”小媳妇儿随口的问话让夜千泽敛起笑容,有点委屈地看着她,好看的凤眸忽闪忽闪的,显得可怜。
寒初蓝失笑,顿住脚步,很认真地仰脸,很认真地问着:“我亲爱的相公,请问你给娘子我带了什么礼物回来?”
夜千泽抿抿嘴,小声地嘀咕着:“敷衍我。”不过他还是很温柔地伸手入怀里摸出了一支木钗子,木钗做得很精致,样式也很好看,就是木做的,不值钱。夜千泽拿出了木钗递给身边的小妻子,柔柔地看着她,说道:“你的木钗掉了,我给你买了一支新的。”
寒初蓝接过木钗,反复地看了几次,脸上有着满足,“千泽,这钗很美,我喜欢。”
夜千泽宠溺地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我把那摊主的所有木钗都翻了一个遍,才挑中这支钗。”因为他过于挑惕,那摊主差点就要把他赶走了,最后他选中这支钗的时候,付钱时,摊主还是黑着脸,让他拿了钗滚远点,别影响他的生意。
“贵吗?”
“不贵,就一文钱。”
夜千泽歉意地答着,“蓝儿,对不起,我没有钱,送不了贵重的钗子给你,只能送你木钗。”一文钱的钗子,还是他磨着摊子老板磨了老半天,摊主受不了他的挑惕及厚脸皮杀价,才把钗子卖给他,盼着他赶紧滚蛋,不要一再地影响他的生意。
第一次送礼物给妻子,因为囊中羞涩,他这位曾经的天之骄子,也只能忍受着摊主鄙夷的眼光,给小妻子买了一支钗。
“礼轻情义重。”
虽说木钗不值钱,但他那份心意却是无价的。寒初蓝非常的满足,内心也甜丝丝的,他对她的关注已经细微到连她的木钗掉了都知道,更默默地替她买了新的木钗。
“快回屋里去,正午的太阳很大。”
寒初蓝招呼着,拉着夜千泽就走,推开竹篱门快步进内。夜千泽放任她拉着自己走,小手拉着他的大手,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看到院子里的两个草棚,夜千泽眸子神色加深,他的媳妇儿就是能干,半天的功夫,就搭好了两个草棚,虽说有点简陋,也能临时应付着用了。
反手,夜千泽握紧寒初蓝的手,在心里暗暗发着誓,总有一天,他会让她以他为傲,再也不让她吃这些苦!
夜千泽用着今天卖柴得来的四十文钱,分别买了米糠,米糠贱价,用不了多少钱便能买有一袋,他还买了两斤的白面回来,白面只需八文钱一斤,又花一文钱给蓝儿买了支木钗,四十文钱便花得七七八八了,余下的那几文钱,他适数交给寒初蓝。
在这个家里,大家都习惯了把寒初蓝当成了财政中心,收入与支出都由寒初蓝掌管着。寒初蓝往往也不客气,夜千泽给她多少,她就收多少。
一会儿后,李氏和怀云也回来了。
寒爷爷两口子煮好了红薯粥,一家七口人挤坐在旧桌子前喝着红薯粥,虽不及山珍海味美味,但是小家温馨,喝着红薯粥,大家都觉得这是人间最美味的,最好吃的食物。
午后,夜千泽带着怀真要到后山去砍柴了。
已经知道夜千泽每天必定要去后山的真正原因了,寒初蓝也没有多说什么,送着夜千泽出门,叮嘱他要小心一些。
“怀真,如果时间充足的话,多砍一担柴,姐姐一会儿上山去帮忙挑回来。”寒初蓝拉怀真拉到一边去,小声地吩咐着,“我们家里目前唯一的收入便是靠着卖柴,白大哥说过了不管我们有多少柴,他都会要的,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每天给他送去三担的柴,一天也能进帐六十文钱。”
怀真炯炯地看了寒初蓝一眼,懂事地点头。
“去吧,小心点,要是遇着野兽,能猎便猎,不能猎便跑,不要伤了它们,也不要让它们伤了你。”寒初蓝还不忘叮嘱怀真一句。
猛儿是代青的宠物,枕头也是代青的宠物,夜千泽还说过后山稍有点灵性的动物都和他相熟,她以前认为他是胡说八道,现在想明白了。后山上的凶猛野兽都是代青养着的,他这样做,目的就是利用野兽制止村民们上山,村民们不敢上山,那么夜千泽在后山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学艺修炼了。
不得不说,那个变态师尊还是挺有脑子的。
“姐姐放心,怀真会的。”
怀真不敢让寒初蓝知道,他其实也是在后山藏着长大的,是夜千泽想给寒初蓝找两个帮手,才把他们兄妹俩调下山,假装成穷人家的孩子,嗯,他兄妹俩也的确是穷人家的孩子,在他才几岁的时候,父母双亡,亲戚们霸占了他的穷家和贫瘠的几亩薄田,兄妹俩无家可归,四处流浪,偶然遇到了铁头,被铁头相中,送到后山给代青训练成为小暗卫。
在夜千泽的安排下,兄妹俩进入寒初蓝的视线,继而光明正大地跟在寒初蓝的身边,帮着寒初蓝发家致富。
送走夜千泽和怀真,寒初蓝先是带着李氏和怀云去看看菜地整理成什么样子了,顺便也去看了一下两亩稻田,发觉田里没有水,显得有点干旱了,寒初蓝又从坑渠里引来了水,给稻田灌溉。忙完了,她留下婆婆和怀云帮忙着整理菜地,她则回到家里,挑着两个木桶到河边去挑水,把水挑回院子里,淋湿了被她整理成无数块的小菜地,开始她的种菜生涯。
寒爷爷老两口也想帮忙挑水,寒初蓝拒绝让两个人干重活,再说了也没有多余的木桶给两位老人家用。
“蓝儿,爷爷什么都帮不到你,却加重了你的负担。”寒爷爷满是愧疚,觉得自己就像颜氏说的那样,只会吃,不会做了。
寒初蓝刚刚挑回来一担水,她把木桶放在小菜地前,抬手就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浅笑着安抚着老人家:“爷爷,蓝儿是你和奶奶养大的,现在你们老了,蓝儿赡养你们是理所当然的,何来加重负担一说。”
寒奶奶走到木桶前,就用木勺子滔起水淋菜地。
这些简单又不费力的事情,老人家要做,寒初蓝也不阻止。
听到寒初蓝的话,两位老人家对望一眼,心里都感慨万千,亲生儿还不如收养的孙女儿。
寒爷爷转身就回屋里去,很快地就给寒初蓝倒了一碗水出来,爱怜地把水递给初蓝,心疼地说道:“喝碗水呢,挑了那么长时间的水了,天气又热,渴了吧。这鬼天气,怎么不下雨了呀,下雨的话,蓝儿你也不用这么辛苦地挑水了。”
接过爷爷递来的水,寒初蓝一边喝着水,一边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这几天的天气的确很热,按照她前世的经验来看,连续几天高温的话,很快就要下一场大雨了。
再看看自家的两间茅草屋,虽比之前结实多了,还是无法经承得起过于猛烈的狂风暴雨,寒初蓝希望下雨的时候,下场阵雨就行了,不要再像上次那般,狂风夹着暴雨。
穷苦人家经受不起狂风暴雨的摧残呀。
等到和杨庭轩谈成了交易,赚了钱,她要重建一间大屋,不能再住着茅草屋,承受不起风雨摧残。
寒初蓝足足挑了半个时辰的水,才把院子里的小菜地完全地淋湿。
菜地湿润了,寒初蓝进屋里把她买回来的菜籽拿出来,开始散播菜种。这事儿轻松,寒爷爷老两口也帮忙着。
爷孙三人很快就把菜籽散播种好。
寒初蓝又抹了一把汗。
计划总算迈出了实际的步伐。
过几天,菜苗就能长出来了。
然后,她可以把菜苗移栽到大菜地里,院子里的小菜地,算是培育菜苗的基地吧,当然了,院子里的小菜地也会留下些许的菜苗,种着自己吃食。
不知不觉中,太阳又开始往西边偏移了,寒初蓝是一刻钟都停不下来的,散播完菜种后,她让两位老人家看好家,她去后山找夜千泽。
昨天半夜,后山野兽不宁,被某人摧残得四处逃命,今天的后山是真正的安静,连鸟儿的鸣叫声都听不到了。
寒初蓝对于进山的路已经熟悉不已,很快便出现在山脚下了。
夜千泽和怀真坐在山脚下的一块石头上,三担的柴摆放在石头的旁边。
瞧见寒初蓝来了,夜千泽马上滑下石头,迎上前去,轻责着:“蓝儿,你怎么又来了,这后山……”他害怕昨天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虽说他昨天晚上狠狠地惩罚了那个不听他的警告,愣是动了他家蓝儿毛发的家伙。
寒初蓝不答话,伸手就拿起他的手,扳摊开他的手掌,没有例外地看到了他的手掌心又长满了水泡,她抬眸瞟他一眼,抿抿唇,松开了他的手掌。
天天砍柴,还天天长水泡。
夜千泽被她瞟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要是不用内力砍柴,他就砍不好柴,然后满手掌都是水泡。
想着让蓝儿多关心他一点,他是不会再动用内力砍柴的,哪怕手掌长满水泡很痛,谁叫他喜欢看着蓝儿替他挑水泡。
寒初蓝走到石头旁边,弯下腰去就挑起了一担最重的柴,夜千泽和怀真同时间窜到她的面前,一个说“蓝儿,这担柴让我来挑”,一个说“姐姐,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