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阴沉声音停了一停,又问道:“益州如何?”
黑衣人叩首道:“上次消息传来时,王允尚在前往蜀中的路上。现在一直没有消息,不知道他到了没有。”
阴沉的嗓音继续问道:“我要你们注意的那些人,你们都盯着吗?有没有情报送来?”
黑衣人忙道:“我们一直在派人盯着,关于这些人的情报就在包袱里面,和主上所要的东西放在一起。”
那声音中微含一丝满意,沉声道:“你们做得不错,先下去吧。记住,多训练一些信鸽,最新的情报一定要赶快从各地送来。告诉北边的情报员,如果看到我在墙上留的暗记,一定要在当夜亥时赶到暗记指定地点,向我呈送情报,不得有误!”
黑衣人一一答应下来,恭敬地叩拜,缓缓退下。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时,在屋中悬挂的那张落满尘埃的匾额后面,跳出一个三寸高的男孩,满脸天真烂漫的笑容,纵身跳到大包袱前面,伸手打开包袱,看着里面的铁甲和附带的铁片、材料,兴奋地叫道:“太好了,有了这件铁甲和材料,我就能制造出一套最好的盔甲,给黑毛驴穿上!”
他拿起包袱里面的那封信,打开来看,点头微笑,自语道:“原来他们都被我的部下发现了,很好,很好!还有这个人的行踪也打探到了,嘿嘿嘿……”
※※※
在冀州,魏郡以北,渡过几条河流,有一座城池,名为邯郸。
在邯郸城附近的一个关隘处,一群士兵正在设置路卡,盘查过往行人。
当中一人,年约二十余岁,面似冠玉,相貌甚是清秀,却顶盔披甲,腰挎宝刀,正是守将淳于瑶。
望着远处的大道,淳于瑶摇头轻叹。
他应了袁绍之命,谨守邯郸,前日却又接到田丰飞马传书,道是洛阳伪武威王孤身入冀州,阴谋刺杀大司马,被众军所阻不能成事,现在正只身向北而逃,命淳于瑶率军拦阻,千万不可放他走了。
淳于瑶得了传书,本不相信。那武威王身份何等显贵,手握雄兵数十万,一跺脚天下便要乱颤,怎么会孤身效那刺客之行?况且他行刺不成,自然要向西逃走,返回洛阳,若是要去联络陶谦,或是前往北海,那便要向东南或是东方行进,怎么会向北而来呢?
但军令如山,淳于瑶也不敢违抗,只得带上部下,在附近要道设卡,盘查行人,自己心里却不相信会碰到那个令人闻而丧胆的武威王。
部下军兵得此美差,便当出来游玩一般,对行人肆意盘查。看到女子便要摸手摸脚,若见有细软之物,便一把夺过,任由那些路过的平民跪在地上哀求哭叫。若是太过罗嗦,惹得兵爷们恼了,就拔出刀来,在他们头上晃来晃去,那些平民一般还算识相,见了利刃,就不会再罗嗦,都掩面哭泣而去,只留下身后的兵爷们大声狂笑,道又发了一笔小财。
淳于瑶骑在马上,只当没有看见。乱世之中,带兵之道便是如此,能睁一眼闭一眼,他当然不会太认真。何况那些士兵也都精乖,若得了好处,自然会把最大的一份留给他,他又何必枉做恶人?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淳于瑶的视野之中,他不由精神一振,凝目向那边看去。
在南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匹高头大马,马上一名骑士,身材魁梧,却看不清长相。只因他的整个身体,都被笼罩在青黑色的盔甲之中,就连脸也都被护面甲遮住了,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精光闪烁,炯炯有神。
他胯下那匹马,高大健壮无比,比淳于瑶的战马高了一头,竟也披着一件青黑色的护身铁甲,遮住了几乎整个身体。
看着那铁甲骑士向这边缓缓行来,便似一座活动的铁堡接近,淳于瑶心中惊疑,忙命士兵上前拦截,高声喝道:“前面那将,是从何处来的?”
那黑甲武将一声不吭,只是从马上摘下一枝方天画戟,遥遥指向淳于瑶。
淳于瑶看那方天画戟,长大粗重,戟柄如碗口般粗,比一般的方天画戟要长上许多,而且戟端月牙刃宽大锋利,锋刃上面寒光如水,似是一件神兵利器,不由心中一凛,暗道:“难道说,那田丰所说的并不是疑神疑鬼,而是洛阳武威王真的来了么?”
想到此处,淳于瑶不觉冷汗冒出,失声喝道:“小的们,快布好阵势,一定要拦住他!”
数百士兵闻声一惊,忙丢下那些正在被盘查的平民不管,迅速在大路上列好军阵,各举刀枪,锋刃如林,直指那远处的铁甲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