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论烧死多少牧民,烧死多少牛羊,把这片丰美的水草地烧掉,就能迫使匈奴牧民远走。没有了牧民,没有了他们的牛羊,军臣单于五十万大军的补给就成了天大的难题。
一把火要烧掉千里之地,需要的时间会很长。当然,周阳是不会花费过长的时间的,他必然是计划周详,肯定是到处放火,那就是数百上千的火头,要不了一天时间,就会把千里草原化为灰烬。
“在大漠上,到了秋季,最怕的就是火。火势一起,那速度之快,就是奔马也不见得能跑得过呀。”李广兴奋得脸上直冒红光:“更别说了,我们还准备了这么多的引火之物,先摸到牧民营地去,一通砍杀,牛羊可以不要,这马匹得弄走。然后,再来放火。”
“大帅,牧民营地没有军队防守,我们可以把军队分散,四处砍杀,收拢马匹,放火烧。这样一来,一晚上,就有很多火头,牧民、牛羊一个也不会剩下!”程不识右手紧握成拳,这绝对是他这辈子最心动的时刻了。
“匈奴牧民在行进时,往往是和部族一起行进。象这般大的行进,少则数个部族,多则十数个部族集中在一起,赶着牛羊,骑着骏马,唱着牧歌。”李广很是兴奋的搓着手:“我们只需要去把大的营地收拾了,那些散落在各处的小营地,我们兵力不多,时间也不够,就不去管他们了。”
他对匈奴很是了解,这些大营地才是匈奴的支柱,把大营地给收拾了,匈奴的损失是何等之重?
把匈奴的牧民、牛羊葬送掉了,军臣单于的五十万大军就没了吃喝。军队一旦没有补给,再高昂的士气都会低落,区区一个血誓算得了什么?
等到匈奴士气低落之时,再纵兵大杀,匈奴顶得住吗?更别说,还有上万架强弩助阵呢。
这前景,实在是太美妙了!
程不识、李广、公孙贺他们眼里全是美妙的星星。
不愧是名将,把具体用兵的方案都拟好了,周阳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光烧掉匈奴的辎重还不够,这可是良机,千万不能错过。走,去匈奴营地查看一番。”
“大帅,不去烧草地,去查看营地……”李广先是疑问,继而就是恍然,大赞一声:“妙计!妙计!单于这一次要损兵折将了!”
黄昏之际,匈奴营地。帐幕相连,不知道有多少,一眼望去,望不到头。
而且,匈奴大军还在开来,帐幕还在快速增加之中。
匈奴扎好帐幕之后,派出警戒哨,开始巡逻。
匈奴兵士按照传统,回到帐幕里,享用马奶子、羊肉,闲话聊天,说得最多的就是如何打汉人,他们是信心满满。
一次出动五十万大军,在匈奴历史上仅有一次,是头曼单于南下河套,就是冒顿单于控弦之士不过四十万。这一次,军臣单于调集五十万大军,一定能踏平汉朝,打进长安。
兵士们信心爆棚,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喝到高兴处,放声高歌,跳舞渲泄,一时间,整个匈奴大营里到处都是歌声,到处都是蹦跳的匈奴兵士,哪里象军营了,倒象是喧哗的闹市,这与汉军的整肃截然不同。
在匈奴军营西侧数里之地,有数人伏在草丛中,打量着匈奴军队,正是周阳、李广、程不识、公孙贺他们。他们伏身在草丛中,一点形迹不露,虽有匈奴的巡逻兵士,却是无法发现他们。
在他们身后,战马嘴里衔枚,卧倒在地上,全身为秋草掩盖。
“匈奴帐幕虽多,却是零乱无序,我瞧匈奴怎么象猴子,上跳下蹿的。”李广捂着嘴,一脸古怪的笑容,讥嘲匈奴。
“飞将军,你打了数十年的匈奴,难道还不知道匈奴那点德性?”程不识一脸的严肃:“匈奴宿营,只要有水源有草地就成,至于便不便于打仗,能不能防守,全然不顾。匈奴全是骑兵,没有了水源草地,就活不下去了,真是难为他们了。”
说到后来,自己都笑了。
匈奴的骑射虽然驰名天下,却也有其自身的短处,那就是没有水源、没有草地,他们活不下去。因为,没有草地,战马就活不下去,不象汉朝,即使没有草地,还有上等精谷可以喂养战马。
“这还是好的。”李广半躺在草丛中:“我先祖曾经说过,在赵武灵王时代,匈奴行军是和家人一起行动,带着帐幕、搂着妇人孩童,这哪里是行军,是在搬家。赵武灵王大破匈奴时,那些匈奴头天晚上还在与家人喝马奶子吃羊肉,到了第二天就死伤无数。”
他说的先祖就是秦朝大将李信,那时的秦朝将领于匈奴非常熟悉。
“现在的匈奴变多了,懂得把军营与百姓分开。可是,他们大军行于前,百姓随之后的习惯却是改不了,这就给了我们可趁之机。”程不识笑呵呵的。
周阳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匈奴。看了一阵,再取出地图,手指不住在地图是划动。李广、程不识、公孙贺他们不再说笑,手指不住在地图上点着,周阳时而摇头,时而颔首,等到他们离开时,一个对付匈奴的计划已经完成了。
雀儿湖,是一个占地十余里的湖泊。湖水清澈、甜美,是大漠上难得的水源之地。
湖泊附近的草地土肥草壮,是难得的天然牧场,匈奴牧民对这里极是喜爱,集中在这里的牧民有好几万。
支起的帐幕,一座连一座,不知道有多少。
漫山遍野的牛羊,一眼望去,根本望不到头。牧民骑在骏马上,挥着马鞭,赶着牛羊,不时放声高歌。牧歌悠扬悦耳,不乏匈奴的粗犷之风。
当日头快落下时,牧民赶着牛羊回到帐幕,把牛羊关好。就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话聊天,说到高兴处,放声大笑。
这些天,他们说得最多的就是打汉朝,他们一致认为,军臣单于出动五十万大军,一定能攻入汉朝腹地,踏平汉朝,拿下长安。到那时,他们就有了奴隶、茶叶、丝瓷、瓷器……不计其数的汉人财富就是他们的了。
最让他们动心的是,他们可以在汉人的庄稼地里放牧。汉人庄稼茁壮,喂养牛羊容易上膘,是匈奴的最爱。可是,数十年来,匈奴仅能在边境上骚扰汉朝,却不能打进汉朝腹地去,他们不能占有汉人的庄稼地,实在是个遗憾,如今,这愿望就快实现了。
这事实在是太能激动人心了,匈奴一高兴,不再在帐幕里喝马奶子,吃羊肉,而是聚到雀儿湖边上,升起堆堆篝火,放上全羊,烧烤起来。
没多久,聚在雀儿湖边的牧民就有数千之众,不计其数的全羊在烧烤着,阵阵肉香飘散,诱人食欲。
在雀儿湖不远处,有一片低洼之地,甚是潮湿。此时此刻,这里伏着一支军队,领兵的正是周阳。
周阳抽动鼻翼,笑道:“匈奴在烤全羊了,香不香?”
“香!”汉军兵士回答,不住吞口水。
“想不想吃?”周阳再问一句。
“嘿嘿!”
汉军兵士并没有说话,而是以笑声来回答。
“想吃,是吧?想吃就说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周阳调侃一句:“这吃食,就是要从敌人嘴里夺过来的才有劲,吃起来才香。我们去把匈奴的全羊夺了。”
这话乍听之下,并没有什么,却是很能激起军心,兵士们拔出了汉剑,紧握在手里,盯着周阳,只等周阳下令了。
“不急,不急!”周阳再次调侃起来:“你们闻到没?这肉香越来越浓,这是匈奴烤的全羊越来越多。等他们烤得差不多了,我们再赶去,来个不劳而获!你们放心好了,有得你们吃,得先把肚子腾空,到时,别怨我没提醒你们!”
“呵呵!”
兵士们万未想到周大帅还如此风趣,围住周阳,七嘴八舌的说笑起来。
雀儿湖的匈奴牧民们,一边烤着全羊,一边温着马奶子,一边围着篝火跳起了舞蹈,歌声悠扬,舞姿粗犷,一派歌舞升平之象。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站起身,举着一面狼旗,这面狼旗上面除了狼头外,还有一个弯月型的图案:“这是我落月一部的旗帜,到了汉人的地界,我们落月族的旗帜插到哪里,汉人的庄稼地就是我们的牧场!汉人就是我们的奴隶!”
“这是我们牛蛮部的旗帜,你们要看清了,不要与我们争夺。”又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裘衣皮帽,举着一面狼旗。除了狼头以外,还有一个牛头。
他们这是在瓜分汉人的家园了,这梦做得也太早了点,连汉境都没到,就做起了美梦,是不是有点自欺欺人?
“这是我们……”再一个须发俱白的老者站起身,挥着手里的旗帜,就要划定自己的势力范围。
“隆隆!”
就在这时传来惊天动地的蹄声,引得匈奴牧民们惊诧不已。
一场浩劫就此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