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霞满天,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圣女,皇上邀您一起用早膳。”景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犹如清晨夜间上凝聚了天地气息的露珠,圆润而清爽,话语里带着甜甜的笑意,煞是好听。
景泠敲了两下门,等待着冉竹来开门,想起昨儿夜里冉竹看着那盘已经蒸老了青鱼的那股哀悼伤心眼神令人忍俊不禁。而皇上一清早就去河边垂钓,更让他们在鱼快蒸好时来叫醒圣女,这番细心体贴着实令景泠惊吓不已。
然,心头更多的是难以言明的羡慕,羡慕,羡慕……
一会圣女看到那盘那么好闻的青鱼,一定会高兴的。景泠在心中同样高兴的想道,见里面没动静,不由再度抬手敲了敲门。
没动静。
“圣女?”
毫无反应。难道睡的太沉了?
景泠犹豫了下,随后慢慢推了推门,这才发觉门并没有拴上,大门吱呀缓缓打开,屋中一股清冷空气扑鼻而来。
景泠边轻声叫着边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生怕惊醒了酣睡的人,她一手挑帘大大的双眼随着帘开的幅度增加好奇往里望去,脸上浮现出又惊又疑惑的神色。
半晌,她恍然意识到了什么,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去,嘴唇不停的哆嗦,待另一只脚跨出门槛时,整个人硬生生的撞进了一堵墙里。
”景泠,何事如此慌张?“
”少卿大人,圣……圣女不见了。“
飞龙山军营外,一辆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马车静静停立在后方一处小树林旁,车帘被素手轻轻挑起,霎时鸟鸣啾啾,空气中夹杂着晨露与花草的潮湿香味都顺着车帘那一个拳头大小的空隙跑进了车里。
车外,一淡蓝色长衣男子将手中的缰绳随手往车座位上一扔,便跳下地伸懒腰活动筋骨,打了两个呵欠,将体内浑浊气息尽数吐出。
“我说冉竹,咱们非要天不亮偷偷摸摸的过来吗?你要知道在这当口你一个圣女无故失踪,会引起多少恐慌。”
疏影无奈的嗓音响起,说完又打了个呵欠,显然他真的是很困。
冉竹嘿嘿一笑道:“你不也‘失踪’了,他们都是如此聪明的人,自然想得到你和我在一起的,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疏影怔愣回头看已经半靠在车边口的人,一时有些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可潜意识里又觉得自己好像吃亏了……
“昨晚你都从尊景口中探不出秦彪的去向,那说明这事情真的很严重而且说不定还和我有关。你想想,平日里国中大事他们都从未避着我。只是我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事情……”
冉竹说着说着便沉默了下去,她的目光透过清晨薄雾摇摇落向前方一排排的灰矮房间。
“那你又如何肯定花麦饭会知道秦彪的去向?”疏影不解道。
“猜的。”冉竹笑笑,敷衍而过。
他们挑了一个飞龙山防守最为薄弱的死角,趁他们换班的时候,疏影背起冉竹飞快的越过一米多高的土墙落进了厚密杂乱的灌木丛里。
“真是亏死了,昨晚为了给你问秦彪的事情,等了尊景到大半宿。没问着不说天没亮就被你拉来当车夫,现在还要给你当奴仆,我疏影活了半辈子从来没给一个女人干过这么多力气活。”
嘀嘀咕咕不满的声音在草丛里响起,索性四下无人,否则定会惊动旁人。
试想想,他们翘首以盼的圣女,一清早却和一个男人紧紧挨在一起躲在军营一处偏僻的灌木丛里。该是,多劲爆的八卦啊……
冉竹伸手敲了下疏影,示意他噤声,随后还带着丝得意的眼神瞪着疏影,教疏影哭笑不得。
冉竹坐在地上,身子底下绿草带来的潮湿冷意瞬时激的她浑身都起了冷疙瘩。
看了眼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冉竹眼底浮起一丝嘲弄,竟是连摩挲生热的动作都懒得做,随它寒意浸体。
这破身子……
待不远处巡逻的士兵离开,他们立马从灌木丛后起身来到了花麦饭的房间。
飞龙山军营巡逻一刻为一趟,所以冉竹的时间很紧张。
“花暗卫。”冉竹轻声叫道,望着被子里只露出头顶乱糟糟成一团的脏污头发,喉咙莫名一酸。
上次她来只是站在门外,残破的木门与只剩下一半遮挡物的破窗户还有床上模糊的身影便是她记忆的全部。
如今,走近了,看清了,冉竹心里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堵得厉害。
床上的被子早已脏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房间里散发着浓郁潮湿腐霉的气味,他们刚进来时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里和庄严而又舒适的暗卫府比……如何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