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墨望着杯中盈澈的酒,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酒自然要喝,只是喝之前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冉竹端着酒杯,含笑点了头。
“这一趟出征前途凶险,多一分兵力就是多一分胜算。”宣墨停顿了下看着冉竹脸上平淡无波的表情,继续说道:
“小竹,那二十万大军在哪里?”
冉竹静静抬眸看向宣墨,岁月无声,酒水芬芳,满桌玉盘珍羞仿佛都布满了阴谋。
自灞陵回来后,他没有审问她,他不问她为何知道德太妃和独孤子诺的事情,他不问金牌兵符的来历,不问她和莫求双的关系,张口问的却是二十万的军队藏身之处。
他是胸中运筹帷幄不屑她和莫求双会掀出什么风浪来,还是他还在觉得她冷冉竹心中还有他?
冉竹看了眼杯中酒,唇边笑意不减:“这酒快没味了。”
她自收了这二十万大军开始就没打算交给任何人,即便是交也是信任的人,他宣墨显然不是。
“那你告诉我你用这二十万大军打算干什么?”宣墨晃动着手中酒杯,任酒水在他玉骨般的手上。
“自不会干伤天害理的事情,皇上这点放心。”冉竹淡笑回应。
“小竹你变了。”宣墨紧紧盯着冉竹脸,目光触及到她的眼睛,低低叹了口气道:“我不在宫里的时候你好好照顾自己。”
宣墨说完就自顾喝空了杯中酒,带着桃花特有的芬芳和酒的香味涌入喉咙,丝丝甜味入心头。
“这酒不愧是你当初酿的,味道极好。不知道以后我还能不能尝到同样味道的桃花酒。”他的唇边浮起一丝满足笑意,话语亦多了几分回味。?
冉竹眼底划过一丝迷离,那是她一年前酿的酒,从玄镇带过来的,玄镇的桃花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美都要香,玄镇的清甜泔水亦不是这冰冷皇宫上的这四方幽井所能相比,所以能种出全宣朝最好的花草来。
他以前总笑她笨手笨脚酿不好酒,这几坛桃花酒是她酿的最好的,打算拿来她和宣墨成婚时所用,那时他叫浥轻尘。
终不是过往,一念成殇。
她看着宣墨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手中的杯子犹在,冉竹双眸染上一丝迷茫,身子却站了起来往里屋走去。
她摩挲着从梳妆台里抽出了优昙花盒,从一叠信封最底处拿出了一枚宝玉,这是她上次还处于失忆中在看信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时至今日她已经恢复记忆也知道这假的宝玉和古戒是自己当初托莫尊景所做。
却不明白,宣墨为什么没有扔掉它们反而和将它们与他写给自己的书信放在一起。
想不通的事情冉竹自是不会再多做无谓猜测,她拿着宝玉缓缓踱步至宣墨面前,刚毅脸庞上长眉入鬓,俊梁鼻挺,薄削嘴角边还沾留着残余酒水诱人的很。
冉竹的手不自觉的抬起,掌心轻轻碰触着宣墨那长长的睫毛,掌心贴着他的脸向下滑去,极近却并未触碰到。她感受着那脸颊上传来的淡淡温度,来至他的嘴角边轻轻拭去了那一滴酒。
“你想用往昔旧情博我心软告诉你二十万大军藏身之处,又岂知如今的我最恨的就是曾经的事。”冉竹低低说道,话语里却是几分温柔,她明明看不清宣墨的脸,可脑海里他喝了**睡着的样子却是清晰无比。
“主子还是尽快动手吧,这**分量很轻。”萧风的声音轻不可闻的响起,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黑色链绳,与宣墨脖间的那条相差无二。
她不知道萧风昨夜用了什么法子换下了宣墨脖子间的玄铁绳,但他就是做到了。
冉竹点点头,深吸了口气,抬手伸进宣墨的脖子里,指间传来他身体的温度令她感到紧张。
冉竹将那绳索从他衣领口里掏出,一旁的萧风随即上来将那绳索解了开来,那墨色宝玉从绳索上滑了下来落到了冉竹手中。
“那宝藏地址在哪?”冉竹将那颗假的宝玉串进真的玄铁绳里,轻声问道。
“主子,你真的要走这一步?”萧风压低声音问道,脸上泛起焦急。
冉竹低低望了眼萧风,在他眼前晃动中手中的假宝玉,意思不言而喻。看的他头又低下了几分,房间响起轻若浮尘飞舞的低语。
晃动的宝玉戛然而止,满目耀华的阳光被大门阻隔在外透过薄纱窗棂刺亮了房间一站一坐半跪的几人身影。
时间不知不觉流动而去,宣墨睁开眼就看到对面红衣女子正端着酒杯往嘴里送,那不设防的双眸正兴致勃勃的看着前方的一盘菜一副研究的神色。
他的心间一片柔软,一时竟舍不得挪开眼。
“皇上醒了。”冉竹放下酒杯,唇边笑意淡淡。
“桃花酒醉人,每次喝点就容易睡着。”宣墨似笑非笑说道,拿起筷子夹了几片水晶饺子放进了冉竹碗里,正是她此前正在看的那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