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继续解释下去,秦牧便从鼻子中冷冷的哼了一声出来。
“乱弹琴!”秦牧的脸色变得很阴沉:“前些日子我在新闻报纸上看到,威平出现了乞丐在天桥下冻死的情况,是不是?”
这事可真该归张一盟管,他脸色稍稍一变,马上堆着笑说道:“那都是捕风捉影,秦副市长,您请这边走。”
作为一个不太热门的机关局长,张一盟的称呼实在是犯了忌讳。秦牧是什么人,秦牧是过来跟慕天阁掰腕子的人,慕天阁尚且对秦牧比较忌讳,用出非常规的手段,从人员迎接方面就给了秦牧迎头一击,这说明慕天阁非常看重秦牧的到来。可张一盟偏偏称呼秦牧“副市长”,这里又没有市长在,这不是摆明了把秦牧和慕天阁区别开,就算是慕天阁不在场,张一盟也不会叫错?那说明什么问题,说明张一盟是慕天阁的死忠,秦牧如果还不趁机出口气,那还了得?他暂时动不了慕天阁,但动一个民事局长,来个杀鸡儆猴,总是可以的吧?说到底,白光亮终究是这里的市委书记,慕天阁就算是再能耐,也该照顾照顾秦牧这个官场面子,毕竟秦牧如果找茬,这理由怎么说也能说得过去。
“走什么走?”秦牧的脸色阴沉得好像黑锅底:“捕风捉影?捕风捉影连全国的记者都惊动了?捕风捉影连上面都下来人了?出了错误,不能怕承认,不能怕面对,就算是再好的地方,防范不慎也是要死人的嘛,何必讳疾忌医?我们要做的,就是用咱们政府的力量,呼吁百姓的支持,给那些流浪者们一定的关怀。”
这一连串的话让张一盟顿时有些懵,他虽然知道秦牧过来是跟慕天阁唱对台戏的,但却从来没有想到,秦牧竟然是个如此年轻却又如此犀利的人物。他的额头稍稍的冒出冷汗,正想辩解几句,秦牧已经当先走了开去。
在张一盟等一干迎接官员的注视下,秦牧等人走到了几辆豪车的旁边。秦牧面色冰冷的指了指那几辆车,又重重的说道:“乱弹琴,这几辆车就价值不菲吧,咱们人民公仆,坐那么好的车干什么,将它们换成钱,给老百姓做点有用的事不是更好?”说完,秦牧抬脚就走,根本不去看张一盟等人尴尬的异常精彩的脸,对秦月山说道:“月山啊,走快点,出门找出租车,咱们去冻死乞丐的大桥下看看去。”
得。秦牧这一通火,民事局的这几辆好车,就甭想呆在他们手里了。张一盟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秦牧逐渐远去的背影,眼角不自觉的抖动了几下。
慕天阁想给秦牧下马威,秦牧反手给了他手下一锤子。张一盟回去之后,肯定会找慕天阁汇报情况,秦牧就是让他知道,自己不是来进行妥协政治的,来这里就是要硬碰硬的来一场。威平已经提升为副省级城市,加上现在发展势头极为迅猛,只要在这里安全熬过几年,那就是政治上非常雄厚的资本。慕天阁知道,秦牧也知道,而他们若是想平平静静的把政绩放到自己身上,就必须将对方放倒,踩在对方倒下的身体向上爬。
你生我死,你死我生,这个结局早在三年之前已经定下,却是谁也更改不了的。更深一步讲,这是高系消耗秦系中最有希望人员的战术,同样也是秦系保住独苗,让他更进一步的阶梯。
谁也不会妥协,谁也不会轻松。
坐到了出租车上,秦牧掏出电话,拨打了白光亮的手机。这几年,秦牧和白光亮的接触非常的密切,甚至有时候一天内打三四个电话。纵然是白光亮坐镇威平,其实秦牧已经开始了遥控指挥。只不过,白光亮毕竟岁数大了,根基又非常薄弱,就算有了秦牧的支持,在人事变动和方针指挥上做不到咄咄进攻,只能勉强的守住他的位置。
白光亮根本没有派系,这也是高家默认白光亮担任威平市委书记的原因。虽然秦牧曾经是白光亮的下属,但两人的关系却没有多少人知道。
“小秦啊,终于过来了,晚上我为你接风洗尘。”白光亮拿着电话呵呵笑道。
“白书记,不要这么麻烦了,坐飞机坐得有些累了,加上我一直不喜欢这种繁文缛节,咱们能省就省了吧。”
白光亮微微一滞,秦牧在州广的时候,电话中没有听到他这样绝对的声音,说起话来温文尔雅不愠不火,但今天听起来,秦牧的声音中带着火气,甚至还不小。
他没有询问,他知道自己本来就是个傀儡,只不过是为秦牧来这边打前沿的,如今秦牧过来了,他只要听从秦牧的安排那就可以了。
市委书记被市长钳制,又要听常务副市长的调度,白光亮长叹一声,跟秦牧客套了两句,便挂上了电话。
扎着围裙的白若涵从厨房走了出来,疑惑的问道:“爸,谁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