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阁听了秦牧的解释,表情马上阴转晴,笑呵呵的说道:“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州广有个秦大炮,抓生产搞开发很有一套。这个神出得好啊,说明心里时刻想着工作,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嘛。”
屁!傻子才会相信你的话。所有人的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但大家还是顺着慕天阁的话对秦牧既往不咎。领导要抓你的错,是当面抓的吗?错了,表面上是笑呵呵的,但心里已经记挂上这件事了,回头小鞋就会不断的扔过来。大家都有些悲哀的看着秦牧,刚刚熬出头来,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呢?国瑞祥好像弥勒佛一般笑的很是慈祥,但方振邦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慕天阁笑呵呵的对方振邦说道:“方书记,跟您打个商量,秦牧在州广的一些作为很是对我的口味,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帮个忙,让他坐在我旁边汇报下工作?”
秦牧一听这话,脑袋就有点发懵。方才的那一眼,秦牧如今可以肯定的说,绝对不是错觉。他想不到自己跟慕天阁到底什么时候结的仇,他竟然这样给自己出难题。坐到京城领导身边,这是莫大的殊荣,大家都是知道的,可问题在于,在座的每个人都比秦牧的职位高,就算是周小梅,在这个桌面上也比秦牧重要的多。慕天阁说出这样的建议,表面看来是领导看重,一副栽培的模样,可慕天阁毕竟是京官,天高皇帝远的州广当家作主的还是市委的几个大佬。本来慕天阁左边是省委领导,右边是方振邦,若是秦牧跟方振邦换了位置,那在座的州广干部等于在地位上全都降了一级。虽然在这个酒席上秦牧出了风头,但慕天阁一走,谁还知道秦牧是谁,到时候直属领导记挂这件事,方方面面的工作都会给秦牧穿点小鞋。没有市委的支持,想在州广这龙蛇混杂的地方做出成绩来,那就是白日做梦。
秦牧根本不等慕天阁再说出命令的口吻,马上站起身来拿起酒瓶,笑着说道:“慕部长,林副省长,两位领导千里迢迢来我们州广视察,给州广带来了新风尚和新思想,今天我就站在您二位的身后满酒吧,也靠近领导。”
韩大平微微的点点头,秦牧这手四两拨千斤还算用得可以,没有掉进慕天阁的语言陷阱。本来这酒桌上只有秦牧听的份,哪里有他说话的地方,可就这么一段时间,大家发现酒桌的节奏被秦牧逐渐的掌握住,不由暗暗心惊。
方振邦自然不想这个嫡系跟更高层的人物发生纠葛,这纠葛别说秦牧不知道,就连方振邦也看得云山雾罩的。他本想在国瑞祥脸上察觉点什么,谁料到国瑞祥是铁了心准备偃旗息鼓一段时间,一副老好人老菩萨的模样,从早上笑到了现在,非常和善的样子根本看不出门道来。
如今,秦牧这种变相的拒绝加自我惩罚的做法,方振邦还是比较欣赏的。谁说年轻人办事不牢靠,秦牧这人简直有点滴水不漏的感觉,方振邦自信他自己在秦牧这个岁数的时候,绝对没有秦牧的能力。他顺着秦牧的话说道:“让他来陪客人,他倒好,自己走神了。慕部长,我看就按秦牧的说的办,这庆功宴就不让他坐下了,谁的酒杯干了,三秒钟内必须加满,要不然我可是要惩罚你的。”
市委书记说话了,慕天阁自然没有拒绝。他要是再执意下去,恐怕有些人就要站出来了。秦牧看不出慕天阁的门道,但并不代表韩大平不知道,人家秦牧是韩大平的女婿,要是欺负得过分了,老丈人可是敢动枪的。
这酒席与其说喝酒,不如说在联络感情。哪个有势力的京官在地方上没有点支持者,这是双方互惠的关系。尤其是州广,自从改革开放以来,这里就是个油罐子,不知道多少手想伸进来。慕天阁也不例外,能够在州广联络上地方势力自然更好,若是拿不到亲信,保持良好的交往也是好的,最起码逢年过节,驻京办那边的意思就少不了。
秦牧笑呵呵的穿梭在席间,帮众人不停的满酒,有两次经过周小梅的旁边,周小梅用小手偷偷摸摸的拧了秦牧大腿几下,秦牧吃疼,可脸上不敢带有任何难受的表情,当真是痛苦异常。他下定了决心,等这酒席散了,就把周小梅抱回家,什么风言风语什么顾忌伤害,全都飞到爪哇国去。
思想是好的,想法也是好的,但是梦想和现实总有很大的差距。当酒宴过后,大家将慕天阁和林佑副省长送往招待处的时候,秦牧却得到了韩大平的暗示,让他坐自己的车。
秦牧只有无奈的冲周小梅送过去可怜的眼神,低头钻进了韩大平的车子。
刚刚上车,韩大平就叹息一声,低沉着声音说道:“秦老伯这次算是大意失荆州,自己培养出一头老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