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柳的心理压力上升到最大时,南宫绝才凉凉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问出来:“阿柳……你就没什么对本王交代的吗?”
奢华的马车持续前行,车厢内微微有些摇晃。他们的中间放着一张低矮的茶几,此时南宫绝便是动作悠然地倒了茶,慢慢地端到唇边,细细地品。
越是这种泰然自若,不甚关心,阿柳的压力就越大。
“奴婢……奴婢……”阿柳迟疑了良久,忐忑地摇着头,磕磕巴巴地想要蒙混过关,“奴婢不知道王爷想听什么……奴婢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她低垂着脑袋,尽显卑微姿态。
南宫绝不答,一口饮尽了茶杯中的清茶,然后又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只是这次他没有喝,而是陡然扬手,将水泼在了阿柳旁边的地上……
阿柳顿时打了个寒噤。
“没什么要交代的?”带着低讽的笑意,南宫绝淡淡地重复出她先前的那句话,然后毫不退让地反问,“既然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你心虚什么?”
这么明显的颤抖!
显然她的精神已经紧绷到极致了。
阿柳低着头没答话,藏在袖子中的拳头却不由捏了起来。
“本王问你,你的本名是什么?家是哪里?为何会为奴为婢?”在阿柳心理防线最弱的时候,南宫绝乘胜追击,“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你还是识字的,所以家庭清苦,流浪之类的谎言,你也不必说了,本王不会相信。”
一席话,堵住了阿柳所有的退路。
那些可以蒙混过关的理由,阿柳甚至没有想全,便被南宫绝全盘否定。
“奴婢……叫柳霜霜。”迟疑了良久,阿柳终于颓然地呼出口气,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家父之前在朝为官,后来……家道中落……所以奴婢现在才在这里。”
简单的一段话,概括了她的这个人生。
实则……什么都没说!
南宫绝暗暗蹙眉,目光若有所思地瞟过阿柳,琢磨着姓柳的朝中官员——似乎一年之前,有个柳刺史,据说个性刚强。但是最后被查出暗中联络权贵,贪污众多……
但那个刺史早已是满门抄斩了!柳霜霜会是和他有关系的么?
“你到唐黎的身边有何目的?”想起那天她在门外和阿木说过的话,南宫绝淡淡地追问。
“我要振兴家族!”阿柳脱口而出,这回连“奴婢”的自称也顾不上了,“我爹为人一生刚正,他死得凄惨,我总要做点什么,好让他的亡灵泉下有知!”
她一口气说完,这才惊觉自己失言——
为人刚正、死得凄惨……这么明显的特征说出来,以南宫绝在朝中的身份地位,很容易就能得知她爹的真实身份!知道她爹是所有人口中的“罪臣”……
完了!
若是他得知她是侥幸苟活于世的柳家人,会不会……对她下杀手?
南宫绝多看了她一眼,心中已经对她的身份有了论断。她就是将柳刺史的女儿无疑!只是她为什么还活着?朝廷为什么没发现她?这些依旧是未解之谜。
当然,这些“谜”,他通通都没有兴趣。
这种事,该是南宫泽管的……他没有操心这些“鸡毛蒜皮”小事的闲情!
“本王明白了。”隔了许久,南宫绝才别有深意地发声,在阿柳忐忑之际,缓缓地出声补充,“本王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又要去京城做什么,总之……不能害到唐黎。你明白本王的意思么?”
彼此都是聪明人,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彼此听得心知肚明——
南宫绝清楚了她的身份,也揣测到她的“振兴家族”不会那么简单!但是他选择了坐视不理,只要阿柳能不伤害到唐黎,其余的……他会任她发挥!
“明白。”阿柳重重点头,“谢王爷!奴婢……谢王爷庇佑之恩!”
性命得以保障,她终于有了报仇雪恨的资本,阿柳激动得目光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