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裴言峤没有看到,他从外面关上门,转身靠在旁边的墙壁上,仰着头目光僵硬地盯住空气中的某一点。
而病房里蔚惟一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她垂着眉眼没有去看段叙初,语气淡漠平静,“你来看望囡囡吗?她在家里由周医生照顾,你过去找她吧!”
“我确实牵挂囡囡,但我更想见惟惟你。”段叙初说着大步走上前,在床沿上坐下来,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抚上蔚惟一的脸,却被蔚惟一躲开,“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段叙初的指尖也只来得及触碰到蔚惟一的肌肤,手顿在那里沉痛地低喃,“惟惟。”,他强硬地把蔚惟一的脸扳回来面对他,企图从蔚惟一的神色中找出点什么,“之前我听周医生说你要留下孩子,现如今为什么又决定拿掉?当然,我也说过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只是我毕竟是孩子的父亲,在此期间我有责任陪在你身边。”
“别说什么责任了段叙初。”蔚惟一打断段叙初,这个时候她淡漠的表情上露出浓烈的讥诮,“若你是有担当的男人,你怎么会在我还怀着你儿子的情况下,就抛弃我,而跟裴言洁结婚?”
“当然,你是为了救我,我不怪你,反而谅解你了,体会到你对我的爱,我也很感激你,但段叙初这又能怎么样?”蔚惟一摇摇头,眼眶微红,只是没有眼泪再流出来,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平静,“你结婚,我不等你了,不想再跟你继续纠缠下去,如果你也明白的话,也请你放过我,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好吗?”
段叙初的重瞳剧烈一颤,不可置信地睁大,“惟惟。”,他抬起两只手掌握住蔚惟一纤瘦的肩膀,嗓音沙哑地问道:“什么叫我放过你?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你,你故意报复我是吗?”
蔚惟一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重复过无数遍了,段叙初怎么还是以为她只是一时生气?
难道感情上的事就是这样永无止境反反复复地纠缠吗?但她想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她抓住段叙初的手腕,清透的瞳孔很认真地盯着他,“我是说过报复你,让你后悔,所以起初我不愿意接受你的解毒剂,我心灰意冷,宁愿用我的死来证明你错了,但就在昨天我想通了。”
“我确实还爱着你,并且会一直爱下去,但我不会再跟你在一起了,甚至我会寻找一个爱我的男人陪伴我走完这一生,只要不是你段叙初,这个男人是谁都可以、都不重要。段叙初,我放下了,请你也放过你自己,不要再在这段早就注定了结局的感情中挣扎了好吗?”
放下了.......你知道这世上最残忍的报复是什么吗?不是毁天灭地的恨,而是当你还在苦苦坚守的时候,对方却告诉你她已经释怀了,放下了。
难道是他弄巧成拙,造成了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吗?
他做出决定时,设想过最有可能的一个结果———蔚惟一恨他,不愿意接受治疗,而以死来报复他,所以为了给她活下去的信念,他把囡囡留在她身边;他仍旧在暗中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让她知道他始终牵挂她、爱着她;他把专家团队调过来;他让人给她建造和海边一模一样的小木屋.......他一点也不担心蔚惟一的抗拒和报复,他有太多种方式让蔚惟一接受这一切,并且挽回这段感情。
然而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他最怕的,其实是蔚惟一对他既无爱,也无恨。
段叙初的眼中浮起淡淡的血丝,眉眼苍白地看着蔚惟一,而蔚惟一听不到他的回应,她继续心平气和地说下去,“曾经相爱一场,我们好聚好散。我接受你的解毒剂和最后为我所做的,以后我会好好地、幸福地活着,也不辜负你的一番良苦用心,我也祝福你。从今往后我们两人再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最后一遍。段叙初,你走吧!”
段叙初看着蔚惟一冷漠的脸,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能蔚惟一。”,他摇着头,眸色里一片浓重的猩红和痛楚,“你不能停止对我的爱,我也不会放过你。我说了,你生,或是死,都是我段叙初的女人。惟惟,你听我说.......”
“你还想怎么样?正如裴言峤所说,你难道还想让我做你的情妇吗?不可能,我说过我这一生不会重复走一条路。”蔚惟一说着扯开段叙初的手臂,段叙初却顺势将她抱住,低下头去吻她。
蔚惟一明知道自己抗拒不了,却又不想再让段叙初来搅乱自己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境,那种把自己困在里面,拼命挣脱却逃不掉的感觉太难受了,她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放开我!”蔚惟一竭力挣扎着,心烦意乱带着怒火和恼恨,“放开我,听到没有段叙初?!”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又被从外面推开,紧接着蔚惟一听到“砰”的一声响,段叙初抱住自己的手臂下意识地松开。
“裴言峤,别拿失忆来糊弄我。你要打架是吗?行!”
“砰”又是一声,蔚惟一慌乱地往床侧摸去,段叙初早就不坐在那里了,她的面色骤变。
所以说.......这两个平日里冷静沉稳的大男人,竟然为了她,做出打架这么幼稚的行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