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廷清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地挂断电话后,也不等裴姝怡询问,紧接着他把电话打给律师,“你们那边是怎么办事的?他们不愿意接受那笔钱的话,就跟他们打官司,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
认识这么多年来,裴廷清一直淡漠冷静,裴姝怡还是第一次见裴廷清这么烦躁,发这么大火,等裴廷清终于打完几个电话,她开口询问:“还顺利吗?”
“嗯。”裴廷清猜到裴言洁应该告诉裴姝怡了,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裴姝怡沉默片刻,见裴廷清的脸色缓和下来,她又问道:“你真的不愿意让言瑾回到他的亲生父母身边吗?你有没有征求过言瑾他自己的意见,他是否……”
“不用问,这件事我帮他做主就可以了。”裴廷清毅然打断裴姝怡,“而且就算言瑾想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我也不允许。”,他抬头看向裴姝怡,漆黑的眼底一片冷清幽沉,“这是我们裴家的事,你不用管。”
裴姝怡的心抖地一疼,连忙低下头去,咬紧唇泪水差点从眼中滚出来。
半晌后裴廷清的情绪平复下来,大概也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好,他疲倦地靠在沙发上,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揉着眉心说:“抱歉,最近的烦心事太多了。”
“没关系。”裴姝怡不在意地说着,原本淡雅清幽的室内在这时充斥着浓烈的酒精味道,裴姝怡攥紧的手指松开,抬头看到对面裴廷清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一样,她出声打破沉默,“我听言洁说你感冒了,现在好点没有?”
裴廷清没有睁开眼睛,淡淡地说:“吃过药了,没有什么事。”
“你刚刚在宴会上喝过酒,胃会不会又痛?”
“还好。”
裴姝怡听着裴廷清的声音有些不对,她站起身说:“我去厨房给你倒杯蜂蜜水润润嗓子。”
“不用。”裴廷清这时才睁开眼睛,看着神色尴尬的裴姝怡,他冷淡地说:“去把言瑾叫下来吧!”
裴姝怡背对着裴廷清僵硬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一下。
裴廷清皱起修长的眉宇,正要说什么,裴言洁这时从厨房里端着蜂蜜水和两碗汤过来,“伯母坐着吧,我上楼叫大哥。”,她把蜂蜜水和一碗鸡汤放在裴廷清的手边,“伯母的鸡汤煲了很久,我喝过后觉得胃好多了,爸爸你也尝尝。还有一碗我端去给大哥。”
裴廷清停顿一下,片刻后他沉默地端起碗。
裴姝怡也重新坐下来。
“我上去了。”裴言洁礼貌地打过招呼,她端着托盘走上楼梯,在走廊里停下来后,裴言洁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她把一小碗鸡汤放在楼梯栏杆上,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粒密封的、红白相间的明胶胶囊出来。
裴言洁把两节式胶囊壳分开两半,将里面装有的白色粉末状药物倒入鸡汤里,用勺子搅拌均匀完全融化,灯光下她的双眼闪着光,勾起唇角笑容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大哥,麻烦你一次,等我临床实验成功,你就功不可没了。”
***
裴言峤开门走进客厅后,看到沙发上坐着的裴廷清和裴姝怡,他跟裴廷清淡淡地打过招呼,走过去询问裴姝怡:“妈,言洁呢,没有来吗?我找她有点事。”
“在楼上你大哥的房间。”裴姝怡担心裴言峤像上次那样跟裴言洁用枪互相指着对方,她还想说些什么,裴言峤说过一声,“我知道了。”,便上楼去找裴言洁。
裴言峤站在裴言瑾的卧室门前,抬手正要敲门,裴言洁恰好从里面打开门,看到裴言峤那张精致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裴言洁下意识地把手中的托盘藏在背后,“哥哥……”
裴言峤深褐色的眼眸一眯,变得犀利无比,“你慌慌张张地做什么呢?”
“没有……没做什么啊!”裴言洁把托盘拿到裴言峤面前,仰着头在灯光里她明眸皓齿的样子,“我给大哥送鸡汤,他喝过后就睡着了,所以哥哥你突然出现,吓我一跳。你找大哥吗?”
“等会吧,他的情绪还是不怎么稳定,刚刚我在鸡汤里给他放了些凝神安定的药,应该不会这么早醒过来。”
裴言峤敛起眉间阴鸷,“我先找你。”,说着裴言峤强行拉住裴言洁的手腕,拽到书房里后,他把装有鲜血的密封试管递给裴言洁,“拿回去检验,最迟明天告诉我你的分析结果。”
“人血?”裴言洁接过试管在眼前晃动几下,“既然哥哥能找上我,看来哥哥的那些人都束手无策了。虽说我并不愿意帮你这个忙,但谁让我就是专门研究这些,对此毫无抵抗力呢?不过话说回来……”,裴言洁的话语一顿,收起试管后她眼中诡异的光随之消散,看似纯澈地盯着裴言峤,“你有没有转告阿初我要送他一份大礼,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连个话都不回我?”
裴言峤坐在裴言洁对面的沙发上,正用打火机点着烟,闻言抬眼睨向裴言洁,“什么大礼?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和阿初之间的暗号。”
裴言洁正要说话,忽地传来“砰”的一声枪响。
裴言瑾的房间?!
裴言峤面色一变,豁地站起身冲出书房后,疾跑到裴言瑾的卧室。
职业的缘故,进去后裴言峤先在房间里快速地扫视一圈,随后跑到窗户那边去查看是否有人。
裴廷清听到动静后第二个来到房间,大步走向倒在沙发上的裴言瑾身侧蹲下来,他抬起手探向裴言瑾的鼻息,再看过一眼裴言瑾正不停地淌着血的心口,以及他垂下去的手中握着的手枪。
半晌后裴廷清头也不回地对窗户那边的裴言峤说:“不用找了,没有人进来。言瑾……是自杀。”
裴言峤闻言手下的动作猛地顿在那里,僵硬而缓慢地转过头,恰在这时窗外一道闪电劈过,那一瞬间照出他惨白如纸的脸。